神鵰俠侶續(十五)

      張君寶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郭襄所贈的那對鐵羅漢,說道:無人教弟子少林拳法,是弟子自己照着這對鐵羅漢上的拳法學了幾下。

      "這個對鐵羅漢怎麼這麼面熟?好像是老僧曾經送給郭二小姐生日賀禮,不知怎麼會到了你那裏?"無色禪師有些驚訝的說道。

      張君寶臉一紅,說道"正是,郭小姐贈於弟子的"。

      衆僧面面相覷,皆不敢相信這個十來歲的少年,無人傳授武功,自己照着這對鐵羅漢就能把少林的拳法練成這般境地。

      那精瘦老僧,一躍飛至張君寶身前,目光如炬,青筋暴起怒道:"你再說一遍,大聲說清楚些,你的少林武功是自己學的,沒有任何人教你!?"

      張君寶坦然面對,心裏想着沒人教過我,就是沒人教過我,我又何必隱瞞。雖然見到老僧,面露兇相,眼神如刀,竟也不畏懼。於是踏步向前朗聲說道:弟子在少林這些年,只是在藏經閣,掃地烹茶,服侍覺遠師傅,沒有任何師傅傳授弟子少林拳,剛剛的那些拳法是自己看着鐵羅漢使出來的,可能有些地方不對,還請各位師指點 。

      那老僧聽完張君寶說的話,仍是凶神惡煞,眼睛死死盯着他,卻不知何故。

      覺遠知道這個老僧在少林輩分甚高,乃是天鳴方丈的師叔,平時只是在隱在少林寺深院,很少露面,也不過問少林寺的俗事。看到他今天這般凶神惡煞地,對待張君寶,十分不解,但見他眼神之中充滿怨毒和殺氣,腦子忽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具體那一天,自己在少林藏經閣看到的少林的一段過往,那一段過往是少林的慘痛的回憶:

        距今七十餘年前,當時少林寺的方丈還是天鳴方丈的師祖——苦乘禪師。在那一年的秋天,少林寺按照以往的慣例,在達摩院大堂,舉行比武大會,考量一年以來本門弟子的武藝情況,同時選出武功較好的一些人進入達摩院,學習更高深的少林武功 。當時,少林方丈苦乘禪師、達摩院首座苦智禪師帶領少林一衆高僧悉數到場。比武活動結束之後,達摩院首座苦智禪師正在點評衆僧武藝情況。

        突然,一個衣衫襤褸面容黝黑,眼睛凹陷的帶發頭陀,一躍進入比武大堂,狂妄叫囂道:少林寺的僧人不過如此,簡直是不堪入目,苦智禪師更是狗比不通,武功根本不值一提,哈哈哈……說完狂笑不止,笑聲甚是陰森。

    衆僧大驚失色,仔細看去,才發現站在臺上個這個人,卻是少林香機廚中負責燒火的一個頭陀。衆人不等師傅開言,早已經是怒斥不止。

      黑頭陀森然地說道:"好,我這就證明給你們看,看看你們膿包的師傅,教出的徒弟是多麼膿包,"說完縱深身躍入衆僧中,與衆弟子打鬥在一起。衆弟子,上去與他一一過招,竟然都被他兩三招之內擊敗。並且,在少林達摩院一直以來都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比武切磋點到即止。於是,衆人在與他動手時,都手下留情,點到即止。這黑頭陀卻是截然相反,出手極爲狠辣,絲毫不留情,出手便是斷人手腳,傷人筋骨,與他交手過的僧人都其被打成衆傷,頓時,少林達摩院大堂,亂做一團,血濺四方。

      達摩院首座苦智禪師驚怒交集,眼見這黑頭陀傷人所用的武功不是別派正是少林各種精深拳法武功。當下怒道:"你的少林武功,是何人所授?"

      "哈哈哈哈,無人傳授我武功,是老子自己學的!你們少林可真是一幫蠢驢!原來這黑頭陀一直在竈下燒火,但監管燒火的僧人性格暴躁,動不動打罵這黑頭陀。這僧人也學過一些少林武功,出手竟然沒有輕重,經常將黑頭陀打成重傷吐血,黑頭陀幾不欲生,怨氣漸增。於是,他暗地裏偷偷潛入少林藏經閣,偷學少林各種武學,他心存報復,用心良苦,刻苦練習,不知不覺間既然練成了少林許多上乘武學。他武功有所成就之後,深藏不漏,只是在被香火僧人打罵時,因爲身懷上乘武功,受到的傷害很少,漸漸便沒了,不會像從前那樣被成重傷吐血了。但是對少林的怨恨卻與日俱增,暗暗發誓要復仇少林,讓少林寺付出慘痛的代價。他暗地裏等待時機,隱忍不發,直至這年秋天少林達摩院例行比武大會,才顯露身手。所以,他在出手時極爲很辣絲毫不留情。

      苦智禪師問明原委之後,心頭沉重。

      "你們先退開,切莫與他動手"苦智禪師緩緩走至大堂中央。

        "阿彌陀佛,閣下處心積慮,隱忍少林多年,學得這一身少林武功,我們竟然沒有發現,罪過,罪過。如今出手狠辣,傷害少林弟子,口出狂言,視少林如無物,就讓老僧來領教一下你的神功吧"說罷上前與他交手。苦智禪師乃是少林高手,少林武學博而不雜,內功修爲更是如火純情,因此,在與黑頭陀的較量數百招之後,逐漸佔據上風。但是,苦智禪師年事已高,那黑頭陀卻正值壯年,加之,苦智禪師念他事出有因,學得這身少林武藝也是難得,於是交手中處處手下留情,相比之下,黑頭陀卻是出招兇狠招招都是殺招。於是,兩人相鬥久持不下,終於在五百招之後,苦智禪師抓住機會,一招少林達摩掌,直擊會黑頭陀背部,頓時黑頭陀口哇的一口鮮血吐出。接着,一掌已到面門卻遲遲沒有打下去。本來趁着黑頭陀受傷,這一掌便可即刻將他擊斃。但是苦智禪師別有不忍右手一揮"罷了,罷了"說完卸去掌力。正在此刻,豈料這黑頭陀突然雙拳襲向苦智禪師腹部,苦智禪師剛卸去掌力,這時哪裏還來得及抵擋?

        "砰砰"兩掌重重打在腹部,頓時五臟六腑被掌力震碎。旁觀衆僧大驚失色,急忙上去營救,只見苦智禪師嘴角鮮血直流,只剩一絲氣息,再無迴天之命。那黑頭陀,見偷襲得手,大笑一聲,趁着衆僧慌亂,逃出少林,不知去向 。

        當晚,苦智禪師便傷重不治而逝。少林衆僧,悲痛不已。而後不久,又有僧人發現,平日監管香積木與黑頭陀有隙的幾位僧人都死於非命。並且,這幾人都是全身筋骨盡碎,乃是少林大力金剛指力所爲。想來,是那黑頭陀又偷偷潛入少林 ,將這些僧人折磨致死。

      於是, 少林寺派出衆多高手,四處打聽,追擊那黑頭陀。但是,多年以來,儘管少林派出一批又一批的高手,找遍大江南北,卻怎麼也找不到那頭陀的蹤跡。

      苦智禪師死後,少林內部動盪不已,高層之間互相指責,羅漢堂首座苦慧禪師更是一怒之下,一走了之,遠去了西域,開創了西域少林一派 。那三明紅臉黑臉黃臉老者正是苦慧禪師的再傳弟子。

      經過那一次事件後,少林實力大減,少林武學在江湖中的地位衰減數十年。從那之後,少林寺定下規矩,沒有師傅傳授武藝,少林僧人不得暗自偷學。否則,一旦發現,輕者挑斷腳筋、手筋廢去武功,重者立刻處死。自此之後,少林之內無人敢私自學武。數十年,沒有再出現偷學武藝的現象,這條規矩漸漸也就沒有再被提起。

      可是今日,張君寶竟然無意間用少林拳法,退去強敵!

        覺遠想起這條規定不禁心驚肉跳,再看那老僧,正是當年苦智禪師身旁的弟子,當日恩師慘死的場景,他一直縈繞於心。看到張君寶又是不得師傳學得少林武功,數十年前的場景,又一次在他的腦海浮現,於是悲憤交集,嚴厲質問張君寶。並且暗暗下定決心,一旦這少年是偷學少林武功,就即刻出手將其擊殺,他決意不會讓少林當年的那場浩劫再次上演!

        覺遠眼看那老僧目光如劍,殺意漸起,心裏砰砰直跳,背部汗流不止,一下跪倒在老僧面前,雙手合十,苦苦哀求:老方丈,這……這件事怪不得君寶……怪不得君寶啊……"

      未待覺遠一句話說完,只聽達摩院首座五相禪師喝道:少林達摩弟子一起上前,將這個少年拿下。"說完,少林達摩院衆僧立即圍上來,將覺遠張君寶團團圍住,連郭襄也被包圍起來。

      郭襄看着這一幕很是不忿,於是開口道:"喂,你們少林寺什麼規矩啊,這位覺遠大師和小兄弟,幫助你們,你們卻要抓他們,哼!

      那高瘦老僧怒道:這少年偷學少林武功,死有餘辜,縱然他們於少林有恩於少林,可是少林這條規矩改不得!

      "可是,那位小兄弟沒有偷學你們武功啊,我可以證明,那對鐵羅漢確實是我送他的"郭襄有些着急地說道。

      "私自偷學少林武功就是死罪,先拿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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