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星耀 ▏(二)(三)

二、覆命

“回來了嗎?”風鶴鳴臉上漏出難掩的喜色,擡袖拂衣整裝一番才帶着人急急向山下趕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兩名小弟子臉上也不自覺得露出了微笑。

“掌門這是?”

“紫宸劍歸位,他自然是心中高興的。”

“我從沒見掌門笑的這麼燦爛過,難道只是因爲迎接一柄劍?”

“也許是爲了持劍的人。”

“你們在說什麼?”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打破了兩名小弟子的對話。兩人渾身一個哆嗦,緊忙後退對來人俯身一拜。“大長老。”

“鶴鳴下山了?”

一名小弟子點了點頭,“嗯,剛帶人下山,去迎接紫宸劍了。”

“紫宸劍?”風舒雲蹙了一下眉頭。

“三月前掌門收到消息,說今日紫宸劍回門派歸位,您在閉關,他就沒有打擾您。”小弟子的話音剛落,風舒雲便轉身向山下趕了過去。

崆峒派山腳下的樹林中,正站着一個二十左右歲的輕年男子。風鶴鳴帶着一行弟子趕過來時心中有些詫異。

那青年見了來人顯很是些拘謹,頓了一下才迎上前去對衆人俯身施了一個大禮。

“你是?”風鶴鳴凝眉望着他,下山時心中的激動在見到這人時全然沉了下去。

“在下齊峯巒,受仙師之命特攜紫宸劍回門派覆命。”

“仙師?”風鶴鳴一聲嘀咕,忙上前一步,“你是師姐的徒弟?她怎麼沒回來?”

齊峯巒擡眼望着眼前的男子,見他裝扮樸素簡單,但氣質與長相卻區於凡俗,又稱自己師父爲師姐,便已猜到了他的身份。見他神色焦急,心中隨之升起了悲傷,他忙一低頭不想讓眼前人看出自己的沉痛,“師父,三月前仙逝了。”這聲音細微的如同清晨稀薄的山霧。

此時,天邊青灰色的長雲突然碎裂,晨光從碎雲的邊緣射了出來,爲那些細碎的裂痕描上了一層金邊,像一面剛被擊碎的鏡面折射出不甘於分崩離析的瞬間。

風鶴鳴反應了一下才輕輕向後退了一步。眼前青年的話如一記重錘將他全身的骨頭擊碎,使他沒有掌握好後退的力度。就在他即將栽倒時,一隻手託在了他的背上。

“大長老。”衆弟子見到來人,均一齊向那人俯身拜了下去。

風鶴鳴穩了穩身形,重重吐出一口氣。

“怎麼了?”風舒雲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正落在齊峯巒身上。齊峯巒俯身一跪,將紫宸劍拖在手中舉到了二人面前。“師父仙逝前書信一封,封印在紫宸劍中,讓我務必親手交於風鶴鳴掌門。”

風舒雲見了齊峯巒手中的紫宸劍怔了一下,眼中閃出了一絲失望,“死了?”一聲嘆息過後,轉身拂袖而去。

 

三、囑託

屋內輕搖的火光在風鶴鳴的臉上映襯出明暗交錯的虛影,紫宸劍立在眼前。橙黃的光暈嵌在劍刃的邊緣,將周圍細微的灰塵映了出來。

灰塵之中,一屏泛着微光的信箋展在眼前:

鶴鳴吾弟:

展信之間,軀已成塵,歸於天地,成萬物之本。棄紅塵俗世,赴道尋源,通達喜樂,無死生之悲。望勿傷懷。

吾自下山,二十餘載,受恩師門無以爲報,遂以畢生所學悉傳於弟子峯巒,囑其攜紫宸回門派覆命。望能歸其正位,佐汝身旁。

紫宸由今,非昔日無塵,雖利刃更勝,結陣少有破除之法,然爲污濁所侵,無塵清光不可再現。吾深知辱沒師門,避而不歸亦無顏面對恩師昔日所受。

數百年間吾崆峒一派俱以清正退俗之氣尋道馭法,守道心而常明,護蒼生而常青。恩師承仙祖道風,揚清正之氣,脫私慾邪念以正馭之,乃至仙人同體,使吾派門名更勝。受王朝及各派親服,百姓敬仰。

然無姬天門開啓之禍,世傳吾師受自身邪欲所控而爲,世人受邪魔屠戮聚恨,冠吾派墮魔之名,無不欲除之而後快。

臨危之期,汝肩以重任,不計所受污名,以自身清正堅毅帥吾門子弟護王朝脫困,救百姓於水火。數年間以己之正身使吾門清正之風再立,污名濁染不言自明。

吾深感汝之所受,非是尋常,痛於心間,卻不能伴汝左右分汝之憂。故遣弟子峯巒歸劍,爲吾門再添一翼,望能分汝之肩擔。

峯巒三歲從師,聰穎果決,自幼內外分明,不與他言而言己志。此性與吾門受世言調修自身清正相違。然世間之物自有法則,正邪之道各有裂分。遂順其本性受以道法,並未以自身通悟左右其形。

天地無私,道法無限,是非黑白之立在於人心而非道法所指。

道本不變,是以人心所變而各自行之。雖歸同源,但意志所達有異,行之淺長寬窄各有不同,是以不合道者不可同行。

吾自幼伴汝身旁,鑑汝之成,知汝之性,通汝之心,故有一憂。

汝與峯巒性情相似,但道骨不同。若不能同行,願放其入世。

吾以靈源鑄予紫宸之刃封其污濁之魂以拓其陣法之威,啓陣必嗜非邪魔之血引濁入世。然污穢者,是以通達無盡陣法必行之道。汝之清正馭之不得。若峯巒棄劍而走,願託於可行之人以備不時之用。

二十餘年前人魔之戰,世間已無無惑之心,無塵之劍亦隨之而去。紫宸之道由其所生,願能引渡污濁之苦,留清氣於世間,達吾畢生之志。

從此無塵歸塵,與天地同息。吾弟應爲吾道所成而慰,莫傷莫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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