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旧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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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也曾写诗为证,《兰州国际汽车博览会》: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

像是突然间打开了一扇门

涌出的则是它鲜艳的内容

是铁石榴里璀璨晶莹的珍珠


当你静静地走近

请你倾听,或者触摸,感受

当你停下你的脚步

当你发现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人潮人海中我是一抹灰白色

望尽人群我在默默找寻

是习惯了早已久久的等待

还是怕知道结局却未名的怅惘


耳边回荡着各种声响

也不曾遮盖我的足音

远离喧嚣如同渐行渐远的旧友

只有回忆,回忆,或可似曾相识

我记得有一天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两三秒钟,天空完全黑暗了下来,紧接着又忽现光明,最后才知道遇到了“全日食”,也算是人生中难得的一次经历吧。

恰巧那时堂弟文博从金昌技术院校毕业,学成归来,暂居其三舅家里。

四年之前,我由父亲和三叔领着,从灵台出发前往兰州,第一个晚上就住在这里。他家就在五泉山脚下,住一栋三十多层高楼的半中腰。

我是志愿者,凭号码牌和面部识别进入展馆,文博却要购买门票,也不是很贵,大约三十三元。

志愿者其实就是帮工,干点杂活,比如拿饭换水,张贴海报,发放杂志、宣传单、礼品、奖品、纪念品,登记会员信息,纸质档案入册,收拾整理资料,林林总总,无非就是出点小力,赚取些辛苦钱、跑腿钱。

我抽个时间去看他,碰巧他们一家在吃午饭。他外祖母我是早早见过的,小时候三叔没有分家时,文博外祖母过来探望,帮忙,我们俩还曾一起从炕腔里掏出草木灰,配以人畜粪便,层层累积,待其发酵,用作撒在地里的肥料。

其外祖母年过七旬,头发花白,两鬓如霜,但仍精神矍铄,人也健谈,声音洪亮,说长道短,态度热切。

期间有一个细节让我非常感动。其外祖父的性格正好与之相反,沉默寡言,仿佛万事高高挂起,漠不关心。吃饭的时候有一粒米饭粘在了嘴角,他的老伴儿眼中满含爱与善意,如同往常那样拂去蛛网一般为他轻巧地拭去。此情此景,只有坐在对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彼时文博正在埋头干饭,由于赶时间而满头大汗。

我心中不由得一动,当即写下《当我老了》:

当我老了

满头白发

一个人坐在竹椅上

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就这么长久地坐着

这时我的眼睛也早已不再清澈

哦,亲爱的,我问你

你会坐在我的身边

陪我看夕阳下山么


当我老了

脚步迟缓,语调低沉

老把米粒洒在餐桌上

或者粘在嘴角

这时候我仿佛回到了童年

哦,亲爱的,我问你

你会微笑着为我

轻轻拭去嘴角的米粒么


那时候的你也定然不复年轻

皱纹爬满你的脸庞

你苍老得像一棵经年的树

我想,亲爱的,那时候

你还会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

牵着我的手,扶着我的胳膊


当我老了

我不会去登高望远,仰天抒怀

那是年轻时候爱干的事儿

看着面前活奔乱跳的孩子们

我会回想起贫瘠的童年

在躺椅里微笑起来

哦,亲爱的,我问你

谁的童年不是金色的么


当我老了

我住在一间房子里

面对着空洞洞的门和窗

满屋子的寂寞

记忆力减退,还得午睡

我爱上了养鱼,逛公园,侍弄花花草草

哦,亲爱的,我问你

你会一如既往地包容我,照顾我么


这时候,只剩下日子

把回忆拉得好长好长

好慢好慢

结束了这边的事情,我考虑找份活计,于是在比较熟悉的“安宁庭院”找了一所小房子。文博在那里也只是暂住,于是也搬了出来,和我同住。

一个晚上我们奔波回来,并排躺在床上,文博忧心忡忡,心事重重,眼含希冀,眼蓄热泪,对我低声说道:“老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住这样的屋子了......”

果然一年之后,他找到了金川公司的工作,买了大房子,结了婚,又购了车子,从此定居广西防城港,安营扎寨,安居乐业。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第二天他终于找到一份工作,我陪着他去“面试”。那是一个很远很偏的地方,途经一个车管所,虽然树木葱茏,百草丰茂,迎着初秋的微风摇曳生姿,又像是在不冷不热的太阳底下逍遥自在。擡头看,秋高气爽,碧空澄澈,风轻云淡,天地清明,不见雁行,不闻哀音,但见青天,但闻风声。

原路返回的时候坐在公共汽车上我看到了今生最美的黄河盛景。

车辆在半山腰上不疾不徐地前行,不甚颠簸,只是得依着山势,道路有点崎岖,终于到了一处外突的地方,我顺着左后方下边看去。

黄色的河水从上游迤逦而来,由于距离较远,河面亦不甚宽广,却都浮着片片金鳞,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午后的阳光无喜亦无悲地洒向人间,却在这短短的一截河面上留下耀眼的光芒和迷人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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