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旧爱新欢

七年前《凉薄笔记》对她有少许记录之后,以至于到今年五月的《模样》,我才重新拾起笔触,去触动重返时光的按钮,一如当年羞涩的泪水婉转而响起在窗台上,感动与内疚穿插于我畸形的心灵世界。

在那个青春力盛放的年纪,我既写着文章做自己,又无不处处显露着无知年少的狂妄。总在逃避自我,不敢放手为爱而搏。

“XXX说#我们班最靓仔的是LBY”,一位以聪明伶俐著称的室友说道。后知后觉的室友们浑然不知,此前我已无数次听到这位女生表达对我的喜爱。她总坐在我前桌或后桌的斜方位置,与同桌聊天时,常常有意提高音调后冒出一句“我中意LBY”、“LBY是我男神”……还有她的闺蜜常常打探我对她的看法。她那双毫无掩饰的眼睛里散发着干净和水灵,脸颊边两束长刘海将可爱修饰得如同一只初遇见美食的小猫,最是她安静时楚楚可怜的模样,使我也心生了欢喜。

然而现实中的我却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任何心意,甚至她一如既往的关心和有意,我竟然会视而不见。要知道,在最稚嫩的情思年纪,没有人不希望爱意是双向的,至少能够知情对方之心意。我多想多想告诉她的一句“我也喜欢你”,却又被我扑杀在幼稚、懦弱的自以为是之中。

最爱是下午放学后去往食堂的路上,与她不期而遇,她一直相伴着自己要好的闺蜜,我也与室友们一起前往。因为每每遇见她,心情就特别的舒畅,她永远都笑容灿烂,把内心的真诚坦露在外表,还有那细腻的音调搭配甜美的音色,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美丽的声音。

一次考试成绩公布后的课间,我在走廊与相好的同学们一起释怀兴奋。而后见她捂着嘴从教室前门走出,便往厕所跑去,狠狠地将泪洒在这无情的空气之中。她走出来时两眼泛红,泣不成声,已然褪去了旧日的机灵和可爱。我和她四目对视时,只那一瞬间,我从开心惊喜沦落为悲伤如刺,却依然未开口提上一句关心和安慰。

提前毕业那一天,我强隐着如蚁焚心的苦痛,清理好桌面后,也没有对她作任何形式之告别,潇潇洒地离去。

后来,我们还是“美好地”相遇在同一所高中。

2016年冬日的一天早晨,我欲到饮水间盛水,刚踏出教室后门,就巧遇她和我班物理课代表正商量作业的布置。我冷眼直视着前方,满副目中无人的傲慢。她断然结束了谈话,冲着擦肩而过的我问道,“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忽地愣住了半秒的脚步,又坚定地朝前迈去,不作任何回应,也不回首望去,哪怕只是冷瞥一眼。

记得2015年的平安夜,傍晚的阴云像一张白纸牢牢粘贴在天空上。我因打篮球时用脏手擦了擦头皮,回到寝室后身体突发严重的过敏,从脚趾头到发际线,无不都长满了极其突兀和大面积的肿包,又痛又痒,又辣又烫,恨不得将生命即刻终结。

后来强忍着过敏症状,到了教室一切按部就班,晚读过后,坐在前桌的她拿出一颗红通通的苹果,她注视着我的眼睛,那鼓起勇气后又泛红的苹果肌如同圆润无瑕的珍珠,照耀着我当时阴霾不断的情绪。她将苹果一整颗地握住在手心,好像握住的是我这颗正在被侵蚀的心。我接过苹果,点头致谢,羞涩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一刻开始,我过敏的症状逐渐消失。至今,我仍赞叹有幸收到她的这份神奇的力量。

我盘腿坐在熄灯后的夜晚,悄悄地认真咀嚼着这颗苹果,酸甜一下子戳中了我的泪水。对于自己那份虚伪的“高冷”,我也从不做任何狡辩,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把心中的歉意,传达给那位曾经使我感受过朦胧和甜蜜的少女。

“当时的我想不到今天,错过的人回不到从前”。此刻有意拨开尘封记忆中的云雾,只因今时的我遇到新欢依然对爱意不知所措。此刻我相信这段崭新的旅程蕴含了里程碑式的意义,也鼓起勇气去描绘爱之素净。是她的无邪真诚和生动可爱,再次打开了我陈旧腐朽的心扉。我更应不负此行,为遇见与她心灵最接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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