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紫色的妹妹

小型的購物之旅,偶然間出現個生龍活虎的妹妹,其樂無窮。

她那透射出光的雙眼,笑起來眯成半彎的明月,小心地鑲嵌在我眼睛裏,如同住在蚌裏的奇異珍珠。她嘟嘟的臉蛋就像兩顆豐滿而粉潤的軟糖,兩顆潔白的兔子牙點綴着整張可愛又機靈的容顏,那真是一素,與衆不同的美觀和感受!

“你看我幹嘛!你說不出話來了吧?耶!耶耶!”,突然一股傲氣直撲我臉上,我回過神,看着她那隻剪刀手放蕩地舞蹈起來。不行,我絕不能輸給這位傲嬌的小公主。

“我⋯⋯”

“咦?你看前面這些,叫什麼牙膏,好像是⋯黑妹牙膏!說的就是你吧?小黑妹!”,我靈機一動,故意夾着疑問語氣然後急劇變臉。

“你才黑妹!”,說完,她忍不住笑的模樣愈發讓我樂懷至心,若不是左手抱着裝新碗的小箱子,以及這令我窒息的口罩,我早就祭出了鵝叫聲。

“嗯額⋯⋯哇哇哇⋯⋯”,忽然,她整個軀體彷彿從高樓大廈掉落到地上,無法感覺疼痛,“鴨子坐”,兩手摁地,仰天大“哭”。

看到這,我心裏的快樂頓時變得純粹而童真,她還是我最初認識的小戲精,還是那個從來都不會哭的孩子,還是我願意使勁全力去保護的人。

“好啦,你看那兒,黑人牙膏,其實我也是黑人!不信你看⋯⋯”,我下拉住口罩,露出整副面容。

妹妹悄咪咪地睜開半隻右眼,尖銳的“哭”聲終於停止,她又跳了起來,得意洋洋地與我對視。

“你再想哈,我是黑人,而你是我的妹妹,你不就是黑妹咯!”

她“撲”地又坐在了地上,又開始展示高超的“哭”技。

那一刻,我深深體會到,人在感性路途上漸行漸遠的——童心。

母親走在前面,我不緊不慢地跟着。隨性望去那鋪排整齊的新春大禮包,春節紅總擺在任一空間中最耀眼的位置,因爲喜慶是人情與時間的濃縮;轉眼又眺去凌亂有致的生氣虎娃娃,吉祥金彰顯着生命的朝陽氣血,寓意每個人都將虎虎生威。妹妹用嬌小的背部挨着我的後背,使勁將我往前推,令我驚歎的是這位五十六斤的女孩居然有超乎想象的力量,以至我再不會相信女人擰不開瓶蓋兒的說法。

來到一條寬敞筆直的路,她一蹦兩蹦就又出現在我面前,忽然橫向撐直手臂以擋住我的去路,一動不動,頭也不帶回的,實則笑漏出了聲。霎時,我壓輕了腳步,右腳一擡,左腿一甩,左腳蓄全力,右腿騰空起,猶如蜻蜓點水,一晃地“點”到與她並排的位置。隨之我假裝若無其事地注視着前方,頭也不帶回的。

“嘖~”,她手背插腰,擡頭時的每一幀無不是在演繹傲嬌的“齜牙咧嘴”,眼睛不時放射出愉悅,滿副“任爾東西南北風”。

收銀臺處,我們找來一輛購物車子,把琳琅滿目的物品整理完,她就在後面推,我只用右手抓緊一角,便任意掌控車子前進的方向。慢慢地,好像這世界只能容納我倆。

到了一樓的珀萊雅專櫃,阿姨的容貌逐漸清晰,我知道分別難免,眼淚總莫名地流出。車子越來越慢,妹妹漸漸靠近在我心的位置,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像循環一樣,我想永遠與她共浸美好。

接過車子,母親喊來一聲充滿釋懷的“回家”,我與妹妹就這樣沒有招呼地離開了。

我轉頭回望:她拉扯着她媽媽的右手,緊皺眉頭,那雙半彎的月亮彷彿出現在一片渺茫的夜空,飄蕩的灰雲漫無蹤跡,崖壁上吹來陣陣凌冽的寒風。

我又側過臉,極目望去,依稀聽見她堅定的一聲,“要去!”,我頓時失語,像一隻成熟的啞巴,已無力去嘶啞,只是奢望着她能夠看我最後一眼。

我毫不猶豫地再回頭,凝望着她,她似乎聽到了我內心無比壓抑的電流聲,衝我揮動着手,“拜拜”,那笑靨如桃花,如春風提前吹來,沐潤了整個世界。

我們的無約之會到此結束了,文字的描述只是全程的十分之一。而全程我做出最多的動作就是無數次拉住她的手腕,在浪漫童趣的歡樂中共浴,也是我記憶中第一次主動拉住女孩的手,想到這,竟有些沾沾自喜。

回到家後,我反覆斟酌年前年後日子的安排,或許一場好久不見的偶遇,又將成爲好久都不再相見的命運。

母親準備下樓倒垃圾時,接到阿姨電話,說她回去路上有點急事,只能讓李XX把兩包早已預約的洗面巾拿上來,順便坐上小會兒。

“老天又在眷顧我了嗎?我要不要梳理好形象去面對她?她會不會因再次見到我而開心?”,我心頭突然有成千上萬只小鹿在亂撞。

有一隻小鹿卻安靜而溫柔,觸摸着我心中最溫暖的地方,告訴我一定要抱住眼前這個小機靈鬼,她就是我年前的驚喜和福氣!

紫色小針織衫,牽動着我的心。紫色的小機靈,像紫蘿藤一樣,驚動了我的心。

(寫於202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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