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可原諒

歲月如刀,無處可逃,所有歲月特徵都會在你身上體現,成爲父母親現在的模樣。禿如其來,滿臉皺紋,腿腳失靈,行動遲緩,想想便無語。突然發現,英俊少年與油膩中年、如花似玉與殘花敗柳,竟是同一個人。

拿着爸媽提供的資金,學着他們不懂的知識,見識他們未見識過的世面,到頭來還要嫌棄他們的笨拙。一邊養你長大,一邊被你嫌棄,雖如此,母女一場,一生牽掛。移動互聯,信息不對稱,人工智能,知識不對等,不光身體退化,大腦也在僵化。

不想回家,又無知己,心事寄予西風,可惜西風往東吹,直吹得肚疼。三尺微命,一介書生,並非自己想成爲之人,而是不得不成爲之人。倚老賣老,老來話多,卻是高談無畔岸,多言不中節。標榜如何,未必盡然,啖飯之道而已,末流角色,名不副實。當一個人說“不是我吹牛”時,已準備吹牛,說“不是我批評你”時,已開始批評。失望時,多說一句話都覺疲倦,不如選擇沉默。雖爲一母所出,截然二人兄弟,感知不同,認知也異,爭至最後,依舊三觀問題。

天道有輪迴,未見解脫誰,即便庸懶散浮拖,拒絕成長不願醒,也得成長也得醒,即便前程不想想釵裙,釵裙忘不了,前程也得想。縱情如縱火,一再承諾,一再犯錯,剋制者只能視若不見,拼盡理性,奉陪到底。生活無力,遂對未來迷茫,遊手好閒,而財務自由,睡眠自由,而遇坎必過,有傳說,沒見過。每天都在披荊斬棘式趕路,喘氣狗,趕上班,滾塵馬,趕回家,屢遭失敗,只因追求不止。弱者方逞強,強者懂示弱,能被看見的努力,皆膚淺,錯把平臺影響當實力。人遇對了,時間便對了,事做對了,時間也對了。

月上於天,日薄於水,人生向晚時,沒有誰會一直陪着誰,人老去的樣子,是一輩子的寫照。面垢勤洗,衣垢頻浣,身無貴賤之分,心卻有質地之別。身不遂願,唯心由己,有人問戴澤:“在當時那個戰亂動盪的年代,您是如何畫出如此平靜的花卉作品?”卻是顧左右而言他,“花,一直都在開”。不以無人而不芳,不以誰人的不在場而凝固。這枝隱喻的君子之花,幻形入世,從未凋謝過。上下左右前後,皆爲責任義務擔當,倔強如冰水裏的不僵之魚。生命在循環中持續,於迭代中永恆,“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時間”。層巒蓄翠,風木含韻,碧落黃泉處也有良辰美景。

盡人事,聽天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由坐立難安,到念及不多,歲月沉澱往事,自己治癒自己,雖有百般的悔,“不知原諒了什麼,誠覺世事皆可原諒”。讓人喉間哽咽之言,不在動聽,在貼切,滄桑後的共情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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