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窮也配有詩意

《儒林外史》裏有一段寫道:“坐了半日是,日色已經西斜,只見兩個挑糞桶的,挑了兩擔空桶,歇在山上。這一個拍那一個的肩頭道:兄弟,今日的貨已經賣完了,我和你到永寧泉喫一壺茶,回來再到雨花臺看看落照!”講的是金陵人的風雅,連糞桶上沾的都是六朝煙水氣。

很多人想不到,連掏糞的人都有喫茶看日落的情懷。事實上,美好情懷其實無關貧富。再窮也配有詩意。

尼采說:“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每個人都應該追求生命的美麗,讓自己活得漂亮一些,舒坦一些,快樂一些。就像上邊提到的兩個挑糞桶的朋友,辛苦歸辛苦,但是保有喫茶談天,看日落的心情很重要。原本茶可一人喫,日落可一人看,但是與好友同吃同看又是另一番美好滋味。關鍵是心中要先有喫茶,看日落的情懷。否則,茶是茶,水是水,日落是日落,雲朵是雲朵,霞光是霞光,你是你,我是我,不會生出什麼詩情,也不會生出什麼畫意,喫不喫,看不看都沒什麼關係。

如今的人們,男人忙着掙錢養家,女人忙着雜務盤娃,很容易忽略了活着的情懷。尤其男人,賺了票子買房子,買了房子買車子,終日忙於生計,立志改善生活,活得像一個掙錢的工具,越發少了喫茶談天,靜看日落的情懷。用《儒林外史》的思路來說,就是漸漸只剩下糞桶,沒了“煙水氣”。這樣生活久了,生活便只有一股糞臭味了。

想把日子過得活色生香,還需用點心,有點追求美的情懷。譬如,要知道甜言蜜語比山珍海味更重要,因爲心情愉悅了,粗茶淡飯也能吃出美味珍饈的感覺來;要知道數錢的快樂很美好,但喫茶聊天,靜觀日落,會豐富內心的溫柔——否則,喫得再好,賺得再多,喫飯也只是填肚子,賺錢也只是豐富物質,總少一些情愫,少一些美好,就像木棍不通風,空氣不流通,點不起生活的火,也燃不了人與人之間的情。那生活,真TMD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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