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分夥

元宵節鞭炮還在轟隆轟隆地響個不停。

江邊的山山水水蒙上一層硝煙味兒。“明天就和我分!”身材肥碩的柴嬸衝着兒子“兒媳”吼得面紅耳赤的。

提起柴嬸的兒子樊思是真讓柴嬸頭疼,有班不好好上,喜歡打遊戲。把柴嬸添置的上好壽材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抵了出去。

不是別人來家裏搬壽材,柴嬸都矇在鼓裏,還以爲她寶貝兒子天天辛苦上班了。

“天天早早晚晚出克耍,好意思喊累死了?”柴嬸氣得想直接把樊思撕碎了。

“早曉得你這麼不成才就不生你了,沒得兒子不是照樣過日子!”越罵柴嬸越難受。

柴嬸家婆八十歲的老人聽着柴嬸這話似乎有所指,當初生樊思的確是她老人家隨口說了一句:生了兩胎女娃,第三胎保準換胎了。

這隨口的話當初也是不該說的。老人家裝作耳聾,心想孩子生下來就沒好好教。要什麼給什麼,長大他就自然而然不知道去喫苦上班嘛。早到哪去了,三歲看老。以後還有的苦喫。

樊思同居的女友陸璐本來卡里還有點餘錢,一分開喫,半個月就沒錢用了。

樊思和陸璐原是一個車間的,陸璐家離單位遠,和樊思處朋友就常住樊思家了。樊思不會讓自己餓肚子當然也不會讓陸璐餓肚子。

壽材賣掉了,樊思又想着柴嬸那對金耳環和金項鍊了。

柴嬸有個習慣喜歡在院子的太師椅上眯呼一小會,尤其是有大太陽的時候。用一隻絨帽遮住眼睛。曬着曬着太陽就打起呼嚕來了。

柴嬸睡睡醒來,發現脖頸上少了點份量。房間裏客廳沙發茶几,四下翻找一圈毫無收穫。心想該報案,這鏈子耳環過五千了。入室搶劫罪,跑不掉的。可萬一是那不爭氣的兒子會不會——

走到電話機旁,柴嬸還是沒有撥電話號碼。

“殺千刀的”“別讓我逮着”柴嬸靠着門,指着兒子臥室的方向。

柴嬸的二姑娘下班過來看看奶奶,見柴嬸滿臉陰霾。“奶奶,我給你買了些蜜棗和烏梅膏”二姑娘悄悄遞過去給柴嬸家婆。“吃了飯先吧”老人說着就添一套碗筷。

“兒子我都趕走了,你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門的水~~”柴嬸還想連女兒女婿都罵一通。

二姑娘含着眼淚,馱着八個月大的肚子走得像風中的企鵝,一搖一晃的。

柴嬸家婆心裏難受極了,遠遠望着二姑娘搖晃着身子的背影。

正月剛過完,柴嬸家哭聲喊聲鬧聲罵聲讓左右上下鄰居都避之不及。

衚衕裏左鄰右舍都清楚要強的柴嬸最後的軟肋就是這糊不上牆的樊思。

大家爲二姑娘搖晃着的四眼人(懷孕的婦女兩眼,胎兒兩眼,故稱之)擔憂。

“老二老二,莫生氣,莫傷到肚子裏的崽崽哦”二姑娘一路疾走,旺連嫂子一路陪着後面小跑。

二姑娘本想陪着自己奶奶聊聊的,遇上了氣頭上的虎媽。

回家的路這麼難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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