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

一切变故的起始只会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点,比如有名的蝴蝶效应,那我的变故,缘于一只野蜂。

12月5日,颜市网红视频主播夜里相邀,到一家我们共同的好友开的路亚钓基地作客。缘起于夜里有四台无人机,拍视频作为他的业余爱好已被他玩的炉火纯青,而戏子刚开张的鱼塘需要宣传,就找上了他,拍完后硬塞了夜里一千元的红包。

夜里觉得不好意思,便邀我同往,研讨下如何合作将鱼塘推广的细节,顺便在半路上买了两瓶好酒。

戏子,夜里,这些名号很有点怪怪的味道,容我解释,这是上世纪的产物,俗称的马夹,那时我也有个很玄的名号,易。时光转换,暱称早换了几遍,只是我们在熟悉到都知道彼此的真名时,还保留着以往的称谓,这也许也是种怀旧。

戏子的鱼塘生意火爆着,投的是鳜鱼和鲈鱼。

我是缺少耐心的人,半小时不上鱼就会放弃的那种,对于魔都开车到王二浜钓几条野鲫鱼的钓客我是无法理解的,当然更无法理解花几百元来钓鳜鱼的那群爱好者。

我的兴趣在於戏子养的大群鸡鸭鹅,并顺便炫耀了一番我抓鸡鹅的绝招,一招制敌,妥妥地将它们塞进编织袋中。

然后是各种酒食操作,除了鳜鱼鲈鱼鸡鹅外,还有整个的猪头,用液化器灶薰毛,用斧头劈开……

我兴致勃勃参与其中时,右耳神奇地停上了一只飞虫,嗡嗡作响,我第一反应是一只蜜蜂。在这个冬季里,江南的蜜蜂很罕见,就算有,也行将就木,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偏这只蜜蜂顽强着,一直停在耳旁嗡嗡,我轻轻摇了几下头,没能甩脱它。

我不敢用手赶它,怕被它蛰到,便走进休息用的玻璃房,对陆姑娘说,帮忙把它赶走。

不曾想不知陆姑娘年纪轻还是经验不足,在我转头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给她时,她拿起张餐巾纸直接捏住飞行物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我觉得正确的做法是用嘴吹,或者用纸扇,赶走野蜂。最终结果是我耳朵上一阵小刺痛,我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只问了句是什么东西?陆姑娘说是只蜜蜂。

当时鱼塘刚好有芦荟,煮饭阿姨说,用芦荟汁擦一下就好,我也动手擦了,然后不以为意,只顾着酒肉尽兴。

没曾想,第二天身体出问题了,手足关节酸疼无力,超出了我的忍受范围。

医生这一诊断,不得了,我的身体竟然欠了一屁股债。

首先是长期开车造成的颈脊炎,这不算啥,关键是由此引发的脑脊炎,和并发的肌肉疼痛,完整说法是肌痛性脑脊炎。

甚至损伤了神经,造成的后果是我也成了神经病。

这还不算,医生顺便诊断出我有抑郁症,至少是中度。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不管鸡肠羊肠,我有抑郁症这事儿,我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接受。

我抑郁啥了?风轻云淡,我在乡野之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诠释的两个字,不过是欢喜两字。

像我这样全身笼罩着正能量、看一朵花开都会欢喜的人,会是个抑郁症患者?

为此,我沉默了许久,不敢再发声,包括文字。

也许是对的,我早就预知了自己的症结所在,所以一遍遍地设计编造着我很欢喜的故事和假像,一遍遍地,将我亘古时代就存在的忧郁,用一朵花开来稀释。

我的那些强颜欢笑,那些人群之中的附和,都为了一个目的,表明我很正常,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我忘了我装了有多久了,也记不起自己累或不累,在一个人前行赴岁月的宴席的每一时每一刻。

如果不是一只蜜蜂,机缘巧合地停在了我的耳畔。我倒是很怀疑它是不是只是只蜜蜂,也许是胡蜂,或者和蜜蜂相近、毒性都不可同日而语后野物,陆姑娘把它扔垃圾桶里了,我没去细究,如今想来,多半是她粗心看错了。

舍曲林、甲钴胺、双氯芬酸钠……N年没和药物打交道的我一下要习惯这些拗口的药名,医生说得很严肃,你不配合治疗,会变成一个废人。

更关键是还有附加条件,不准喝酒,不能开车。哈,这两样,偏是我不可或缺的。

网上流行这样的说法,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么多年来,我纵情于声色犬马,钟情于对酒当歌,搬砖时奋不顾身,经常性赤膊上阵,原来,都是要我来还的。

而这些早有预兆,在我一次次汗流浃背砥砺前行时,在我一次次举重若轻的忍耐背后,所有的因果已经提前定制完毕。

医生说,我是神经病。

神经的错乱,终于也影响到了我的字。

也是,我该好好休息一下,补上以往欠下的债。

那还是不久前,一只不知名的野蜂,停到了我的耳畔,难道,它看出了我深掩在俗世之外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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