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家,其它

房子,自古以來,就是遮風避雨的地方;而“家”的含義,最早也是在房子裏養一羣豬。選址,建房,驅邪,入宅,每個環節都不能馬虎,包含着人們對房屋的莊重態度和對土地爺的始終敬仰。

富不富,看廚房。雖然說,美味佳餚顯示出主人的經濟能力,但基於人有三六九等,粗茶淡飯也可以是一日三餐。

客廳是親戚朋友在節假日聚會之所,聚會融洽的首要條件,不打擾主人的作息時間,不在談話中吹毛求疵,不要誇誇其談自己的身份職位。如果在客廳打牌,下棋,小打小鬧即可。

陽臺,可以一截,可以多截,一截晾衣服,一截養花養鳥。夜雨,在陽臺頂上順流而下,滴在下一層樓的不鏽鋼棚上,滴滴答答,伴你悠悠進入夢鄉;晨曉,第一縷陽臺斜射進窗欄,揮灑在牆上,椅子上,茶几上,增添幾許明媚和生氣。

房子裏面的家,可以是一首鍋碗瓢盆的交響樂,也可以是一個雞飛狗跳的角鬥場;房子裏的笑聲,可以感染整年在外奔波歸來的遊子,而房子裏的某場戰火,小則傷及自身,重則禍及鄰居。

不可否認,在現時,房子已是身份的另一種象徵。杜甫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在今天依然行得通。對平民百姓而言,別說學區房,至少得有一紙“租賃合同”,纔有條件參加搖號派發學區房;要談婚論嫁,要“有房有車”,房子首當其衝……

有了房,就有男主人女主人。古時,男主人負責在外折戈斷戟,女主人在家負責煮酒溫茶。現如今,男女平等,有人說,如果你是女強人,在職場叱吒風雲,回到家還是一個女人;如果你是每天打卡的上班族,回到家還是一個主婦;如果你是一個全職太太,那麼在家上孝公婆,下相夫教子,何愁家不和,萬事不興?

家和萬事興,這不只是一個房子裏面男女主人的祈願,很多時候,是代表整個家族的希望。房子,只屬於建築物的一種,大的諸如酒店車站,寺廟祠堂等,但是作爲家庭的房子,是社會的一個縮影,窺一斑而見全豹。看見寺廟,人們心裏聯想到因果報應,勸人向善;看見祠堂,人們會聯想到認祖歸宗,血濃於水;看見自家的大門,風餐露宿的遠行者有了歸家的溫馨和滿足,如果有溫暖的親情,便能消除路途跋涉的艱辛,那種勞苦困頓會在一碗熱湯中煙消雲散;如果是覺得家人在外遊山玩水享福,回家冷語相對拒人於千里之外,那麼,那些在途中受到的打壓,排擠,那些對前程追求的悵惘無助甚至委屈無處釋放,疲憊歸來滿懷滄桑也療不得傷。

對於一個家的現在和未來的規劃及實踐,房屋主人的心思,於一座房子的大門對聯可以略見一二。相比寺廟那些“竹是無心樹,蓮如有腳花”;“白雲景裏傳心處,流水聲中選佛場”;“金山掛月窺禪徑,沙鳥聽經戀法門”;家的大門二側,貼的那副對聯永遠是要最大氣最長遠最宏觀的,比如“喜居寶地財興旺,福照家門富生輝”,橫批“心想事成”;“龍騰虎躍人間景,鳥語花香天地春”,橫批是“萬事如意”;然後,剩下的各個房門再貼一副,但有講究的是,對聯的紅紙寬度長度和文字的意思不能蓋過大門。在我小時候,最崇拜的就是那些參軍家的對聯,那個“光榮之家”四個字的橫批遠遠超過什麼“耕讀世家”,“勤儉持家”……

令人念念不忘的不止是春聯,還有那如今罕見的房門上的題字。如今一個房子,大門不繡鋼材料,高檔豪華,房門仿紅木,古色古香,廚房門玻璃的,晶瑩剔透……以前的房間是二片木門,噴上油漆,右片寫上“承前”,左片寫上“啓後”,或者是右片寫着“鶯歌”,左片寫着“燕舞”,依對聯的方式,從右往左讀。

不論古代現代,人們對於房子,都是寄予了重託,小的來說:成家立業的根基,添丁發財的寶地;大的來說,從這裏出發,遠方有大事業;累的時候,可以回家休養;老的時候,可以落葉歸根。但是,從房子延生出去的精神和傳統,有時可以影響到幾代人。房子就算老了,年久失修倒下了,有着好家風好家教的人,可以在另一處購置房子,把好的家風家教傳承發揚;而就算曾經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爲人父母寵壞了第二代甚至第三代,那麼,那些高樓大廈在數十年百年之後,除了在夕陽荒草中,留下斷垣殘壁,之後便不知所終;而那些不肖子孫卻不知在何處浪蕩並墜入塵埃,爲世人所不齒。

房子,在某種意義上說,不止是身份的象徵,還是一個人生前身後的寫照。“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時光流轉,歲月變遷,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勝故人,向陽花木,近水樓臺,人們又何嘗不都在殫精竭慮,去其糟粕留其精華,把最好的一面傳繼秉承。

無論是“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的”知足怡情,還是“一朝辭此地,四海遂爲家”的雄心壯志,都是每個人的啓始,迴歸;再到閉卷,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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