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數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雲師公審(三)

“你心意既然已定,又爲什麼成全別人,藉此逃婚?”依清絕道。

青璋擡起頭來,“因爲,看着浮華也有所愛之人,我覺得,是成全我自己不甘心的最好機會。所以,我願領罰。”說着,青璋又將頭扣了下去。

依清絕輕輕低了一下眉,“既然你自願領罰……”說着,又望向了凌乘雲繼續道:“乘雲,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衆人一聽這話,又開始紛紛議論起來。昆吾派衆人心中都是一驚,各自都爲青璋擔心起來。

幾大掌門見此,也都不是滋味。

凌乘雲更是手中一顫。

臺下開始有人議論道:“這……這婚姻不成,也不至於打死兩個吧。”

“哎!這是什麼事兒麼,這各有所愛有什麼錯呀!”

“就是,真是看不下去了。”

“哎,這也太慘了。”

曲匯言從自己座位上一立,雙手一合,對臺上衆掌門施禮道:“今日公審的內容應該是九際城中傳出的流言。此事雖與昆吾和雲師兩派聯姻有關,但是也要主次分明。

今日能來這廣源臺的,也都算得上這九州之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自是衝着九大門派在這大荒中聚衆表率的地位。

更是對仙術道法本源的尊重,也是受託於天下人以及王朝的信任,來做一個絕對公正的評判手。

所以,我們更想看到的是,門派身爲表率的絕對誠意,和處理自身問題時的威嚴正氣。

而目前爲止,受刑之人,所受刑罰並非是因爲傳言屬實而獲罪。反而是因爲心中各有所愛,不願違心成婚。曲某不解,難道仙道本源之地竟是要泯滅人性棄情絕愛不成?”

曲匯言說完,臺下掌聲一片,呼應之聲四起。

“是啊,曲閣主說的有道理。這名派正宗的表率難道是讓我們斷情棄愛?”

“誰不說呢。”

“那人誰啊?”

“不愧是巧言如歌,這話說的漂亮。”

“人也不錯。”

“這一趟沒白來。”

……

雲寧也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對曲匯言一笑道:“我覺得,曲閣主說得沒錯。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利,管你是身居民間還是在高塔廟堂。”說着,她又轉向凌乘雲道:“凌掌門,你上來就打人,我覺得實在不妥。畢竟今日是公開審問的日子,並非公開用刑的日子。不問便打有違原則。”

雲寧說到這裏,凌乘雲急忙轉身對她合手拜道:“是我魯莽了。”

雲寧看向曲匯言,曲匯言對她合手一禮。

“此事因這婚事而起,想知道事與願違,這一步自是少不了的。乘雲是急了一些,但是不代表受刑的人沒有錯。如果對婚姻不滿,完全可以先說。事已落成才反悔逃脫,難道不應該給天下人一個交代麼?”依清絕一側頭對雲寧道。

雲寧聽依清絕說完,緊忙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做聲。

此事發展到了這種地步,臺下的人即使有怨憤之聲,也都漸漸退了下去。

依清絕看向凌乘雲道:“既然是青璋故意放浮華二人走的,恐怕這外面的傳言,與我昆吾派也脫不了干係。婚姻不成是小,與宗佈教和妖族勾結的罪名,恐怕你我都擔待不起。”

凌乘雲眼眉一低,對依清絕道:“既然衆人對這刑罰有怨,那就應了衆人之意,直接進入主題吧。”

凌乘雲說完,衆人才算鬆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哈……”就在此時,那臺上的女子一陣大笑將衆人的目光齊齊吸引了過去。

浮華一側頭,對她的行爲似是有些不解。

“你笑什麼?”凌溯淵一個起身怒喝道。

那女子收了笑意,“笑你們蠢。”

“放肆——”說着,凌溯淵已經閃到了那女子面前,狠狠捏着她的下巴怒道:“師兄爲你承受了十幾鞭的雷刑,你不僅不愧疚,還能笑出聲來,你到底什麼心肝?”

那女子一手抓住凌溯淵託着自己下顎的胳膊,用力將他的手退了下去,“我就是笑他蠢,怎麼了?”

“賤人!”那女子的話還沒傳到下面,凌溯淵手中凝出的雷鞭已經狠狠抽在了她的身上。

臺下衆人一陣心驚,有些人都不明白怎麼又用起刑罰來。一時間對凌溯淵和整個雲師派都是指指點點起來。

浮華聽到那女子的話先是一顫,又見凌溯淵對她動手,他一口悶氣湧上胸口,口中湧出一股血來。

那女子被打趴在地上,她緩了一下氣力,看向浮華恨道:“如果早知道愛你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定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

她微蹙了一下眉頭接着道:“一個懦弱的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怎麼保護所愛之人?你受那十幾鞭,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我告訴你,在我看來,那簡直就是愚蠢。”

說着,她又冷笑起來,聲聲刺在浮華心裏,比那雷刑殘酷上數倍不止。他原本以爲,自己違背師門,這十幾鞭是他應該承受的,並非是爲了自己心愛之人。

而愛,他自然是要用行動去證明的。如果,這公審之中真的對她不利,他定是要拼了命把她帶走的。

可那女子的話卻是讓他震驚,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這是她真實的感受。

此刻,浮華才恍悟,原來,確實是自己給她帶來了這場災難。他憑什麼要求對方與自己一樣,不含恨,不後悔?

聽了那女子的話,臺下唏噓聲四起。竟是有人覺得凌溯淵打的對。

“這女子沒準真是妖。”

“什麼是沒準?她就是妖。只有妖才這麼絕情。”

“別胡說,她若真是妖,那雲師派更說不清了。”

“哎,真是造孽啊。”

“浮華這眼光也太差了,爲一個女子到這個地步,太不值得了。”

“哎!孽緣啊。”

……

青璋見那女子態度,心中一陣驚顫,她腦中不斷閃出她在地牢中閃淚的畫面,她對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彎刀剜向自己的心臟。

眼前這女子,確實單純的讓她心疼,也勇敢的讓她心疼。

如她所說,讓深愛自己的人放棄自己,於她自己和浮華而言,都比那雷刑更加殘酷。

她不忍看下去,也不忍聽下去。女人,果真能爲了愛情承受這世間最殘酷的極刑。

浮華忽然渾身氣力一泄,後背傷口的疼痛一寸一寸走向他的全身,他一彎腰,又噴出幾口血來。

“師兄——”

雲師派衆人實在看不下去,齊齊跑上前去將他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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