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今天已經抵達了老家，今夜親戚們輪流守着爺爺度過這個夜晚。正好我這個熬夜加班的就在爺爺的房間裏待着，順便陪伴。
第一眼看到他，他已經瘦到臉頰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肉，他無法說話，雖然上週視頻的時候還能勉強叫出我的名字，但顯然，情況已然不同。姑父靠着牀上，隔着一個枕頭，爺爺靠在姑父懷裏睡，本來還在想爲什麼，原來是躺着他就無法入睡，只能這樣了。房間裏，擺着小牀和暖爐桌，小牀上是兩個姑媽，暖爐桌邊是在哐哐敲字的我。還是一幅蠻奇特的景象的。白天在高鐵上昏昏入睡度過了絕大多數的時間，於是此刻還着白天工作的債。
爺爺時不時發出艱難的呼吸聲，將手伸出被窩。如果要喝水，就是姑媽拿來溫水、勺子、毛巾。毛巾墊在爺爺下巴下面，姑父配合調整爺爺的姿勢，然後姑媽一勺一勺喂水。
村裏一定還有別的人剛剛過世，有哪家的道士在唱喪歌。這樣的背景之下，我無法入睡，不是因爲別的，純粹是白天有需要完成的工作，被我挪到了這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