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憧憬與丁香姑娘牽手一生的詩人,卻經歷了不幸的婚姻

        說起詩人戴望舒,總會不由得想起那首著名的詩篇《雨巷》,“一個丁香一樣地、結着愁怨的姑娘”。

        現實中,戴詩人真的就愛上了一位丁香姑娘,只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情,姑娘並不真心接受他。八年戀情,終將歸於虛無。再往後,詩人經歷了兩次不幸的婚姻。也許總也揮之不去的丁香情節,也許詩人另類的處世方式,令他的婚姻一次次觸礁。才思敏捷的詩人,最終倒在了45歲的生命線上,令人無限唏噓。

        01

        戴望舒,字承,名朝安,1905年出生在浙江杭州。望舒,則是他長大後的筆名。老爸戴立誠是一位銀行職員,老媽卓文出身於書香門第,戴望舒深厚的古文經典基礎,就得益於老媽的啓蒙。戴望舒上面,還有一位姐姐,大名戴瑛。長大後的她,活潑開朗,曾與茅盾的妻弟孔令鏡相愛。戴望舒天資聰慧,才思敏捷,在幼年時就讀了大量的中外童話及故事。作爲家中唯一的男丁,父母及姐姐都對他呵護有加。

        也許天妒奇才,在幼年時,戴望舒得了天花。在那個時代,這可是很要命的病,不死都得脫層皮。好在吉人自有天相,經過及時治療,戴望舒恢復了健康,但臉上卻留下了若干“裝飾”,很多麻點。這與康熙帝玄燁倒是相似,不過人家可是天子啊。當年,就是因爲出過了天花,玄燁才被奶奶孝莊立爲皇位繼承人,也算因禍得福。但在戴望舒這裏,麻臉一事倒形成了他悲傷的氣質。

      02

      1923年,戴望舒考入上海大學,成爲施蟄存“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兩人投契相合,簡直就是鐵哥們兒。百度一下施蟄存,既是文學家,又是翻譯家。

      1927年的一天,受施蜇存邀請,戴望舒來到松江的施家做客。沒想到,在這裏,他愛上了施蟄存的妹妹施絳年,就是詩中的那位丁香姑娘。施絳年正逢18歲,還在上師範學校,清新又美麗,修長又出挑。詩人簡直對這位迷人的施姑娘,寄託了太多美好的想象。不可救藥的,詩人淪陷了。他試着向姑娘表白,姑娘搖頭,沒有答應。詩人開始神情恍惚,茶飯不思,他太愛這位天仙般的施妹妹了。施蟄存看在眼中,他對詩人解釋,我妹妹太有個性了,你就別太當真,還是迴歸於你的詩意境界吧。可戴望舒是誰啊,他因一首《雨巷》而成名,卻不能得到他心愛的丁香姑娘。這,讓他情何以堪?

      於是,有一次,詩人以跳樓相威脅施妹妹。看在哥哥好兄弟的份上,施姑娘才同意與其相處,並於1931年,兩人訂婚。施姑娘成了詩人的未婚妻,但在姑娘內心,她並不認可詩人,覺得他太偏執,也太沖動,何況姑娘對做詩、聽詩、寫詩並不感興趣。對不起,大詩人不是我的菜。何況,一臉麻子的哥哥,又有多大吸引力呢?於是,姑娘對戴望舒提出條件:你必須去國外留學拿到學位,回來後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我才能嫁給你。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話詩人也認可。於是在1932年10月,戴望舒前往法國留學。按他本意,他並不願意出國,因爲他已在國內找到了他事業的起點。但爲了滿足心上人的要求,他不得不前往一個陌生的環境。

        03

        在巴黎大學學習期間,詩人並不太專心學業,而把更多時間與精力用在閱讀、翻譯及遊歷上。在他內心深處,他始終惦念着他心愛的丁香姑娘。可從一次次的來信中,詩人明顯感到姑娘的冷落。不安之際,他寫信給老友施蟄存尋求答案。施公子自然不會以實情相告,妹妹與一位冰箱推銷員陷入了熱戀。要知,那時冰箱本來就稀少,就相當於現今緊俏的限量版愛馬仕,屬於高奢產品,很有大把的銀子可賺的。

        有種說法,施姑娘本身就與冰箱推銷員相愛,只是迫於家人的勸說,及其避免詩人用情過猛走極端,纔不得不想出了這一調虎離山之計。實話實說,施姑娘壓根就對詩人不感興趣,自然芳心也不會在他身上。1934年夏天,戴望舒回國了,當得知施姑娘另有所愛時,詩人當着施家父母的面,給了姑娘一巴掌,轉身而去。七年時光,錯付了一片深情,丁香姑娘,就此別過。

        04

        戴望舒帶着受傷的心,寄居在上海朋友家。那段時間,他神情落寞,總是若有所思。相鄰的穆時英,看在眼裏,很是同情。他表示:多大的事啊,我妹妹比施絳年漂亮多了,我介紹給你認識。看來,穆時英真是欣賞詩人的才情,果真就把妹妹穆麗娟帶到詩人的面前。說來話長,詩人以《雨巷》聞名,而穆姑娘正是小他12歲的小迷妹。穆姑娘,是家中唯一的千金,在四個手足中,她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美麗端莊的她,也是學校出了名的校花。

        聽說要與詩人相見,穆姑娘很是願意。她活潑可愛又善解人意,很快詩人就投入了對她的癡戀中,新的丁香姑娘出現了。熱戀之中,穆姑娘也不忘迷妹本色,爲詩人抄寫稿件,陪他看電影,聽音樂會。1935年,兩人訂婚。1936年初,詩人與穆姑娘的婚禮,才子佳人組合,轟動了整個上海灘。婚後,兩人很是度過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時光。女兒朵朵(大名戴詠素)的到來,更是讓兩人世界成了三口之家。

        05

        婚後第三年,抗戰全面爆發,上海成爲孤島,詩人帶着妻女前往香港。正逢胡好特別欣賞詩人的才情,他盛邀詩人出任《星島日報》副刊的主編。這位胡好,就是巨賈胡文虎的公子。逃難期間,當大批文化人只能住在簡陋的房子裏,詩人就爲妻女找到了一個好住處,薄扶林道附近山上的一座小洋樓。在樓下空地,詩人夫婦還開闢出一個小園子,種下瓜果蔬菜。爲此,詩人取下了一個詩意的名字“林泉居”。

        在衆多朋友眼中,這對夫婦琴瑟和鳴,無比相愛。殊不知,平靜表面下,早已暗流叢生。在詩人眼中,妻子就是個孩子,以至於家中的任何大事,都由他來掌控。連妻子的零花錢,他都不願意給。再加上年齡上的差距,閱歷的不同,總之兩人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少。從報社回到家的戴望舒,一言不發,轉身投入到自己的書本世界中。相愛容易相處難,日積月累之下,穆姑娘心理上總覺夫君離自己越來越遠。

        06

        1940年6月,穆時英在上海遭到暗殺。當時的他,已是汪僞政府下轄《中華日報》的副刊主編。穆姑娘聞訊後,很是傷心,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啊,何況還是她與夫君的大媒。可這時的詩人,卻冷冷地說道:“哭什麼哭,他是漢奸!”老媽得知兒子逝去的消息,悲痛欲絕,在那年的冬天,也去了另一個世界。當來自上海的電報到了詩人的手中,不知爲何,他向妻子封鎖了這個消息。

        直到有一天,穆姑娘身穿紅色旗袍前往朋友家做客。朋友隱晦地說:“熱孝期間,不應穿喜慶的衣裳……”這下,紙裏包不住火,穆姑娘恨從心頭起,帶着女兒買了兩張前往上海的船票,決別而去。終究,還是遲了一步,穆姑娘再也未能看見老媽最後一眼。此時的她,深深沉入了思考中,這是一段她想要的情感嗎?靜下來,聽聽內心深處的聲音,穆姑娘決定放棄這段感情。在23歲這年,她向詩人提出了離婚。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即將失去的也是最好的。此時,詩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奔赴上海,想方設法得到妻子的諒解。即使他爲此服毒自殺,穆姑娘涼透的心,再也暖不回了。

        長大後的朵朵,回憶詩人老爸回上海求老媽回心轉意時的情景——老爸跪在老媽的腳下,爸爸告訴女兒,你媽說:“我拉泡屎你吃了,我就跟你回去。”我不知道這話她說了沒有,太殘忍了……但凡世事,針不刺到肉,全不知痛。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1942年,穆姑娘嫁給了《宇宙風》的主編周黎庵。兩人牽手61年,直至2003年周氏過世。穆姑娘,活了103歲,是滬上有名的百歲老人。

      07

      1943年5月30日,詩人開啓了他第二次圍城之旅,那年他38歲。新娘大名叫楊靜,只有17歲。兩人,完全是大叔配蘿莉的組合。新婚燕爾之際,詩人不忘向前妻穆姑娘郵出了一張結婚照。對不起,我的新娘比你年輕!話到嘴邊,還是詩人太在意,太在意前妻的離去。是啊,只有在意,纔會念念不忘。

        楊靜,原本是大同圖書印書局的抄寫員。她從小喪父,與母親相依爲命,後來母親也另嫁他人。也許在詩人身上,楊靜找到了久違的父親味道,或是她迷戀於這種厚重的大叔情結。總之,她深深地陷入了情網。很快,二朵出生,大名戴詠䋈;第二年,昂朵出生,起名戴詠樹。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就在一日復一日的積累中,呈現它本來的平凡一面。經歷豐富的大叔,與涉世未深的蘿莉之間的隔閡,也在逐漸顯露。楊靜喜歡社交,喜歡跳舞,而詩人更喜歡安靜,喜歡靜靜地讀書,兩人性格差異太大,漸漸矛盾越來越多。再加上,長女朵朵也在詩人老爸身邊,由此詩人不免要與前妻接觸,這讓楊靜心裏很是不快。都分手了,幹嘛藕斷絲連?當我是空氣嗎!

      言語之間,火藥味十足,有時,甚至動起手來。這動手的事,有一就有二,情緒上頭,誰都難以控制自己。貧賤夫妻百事哀,在香港,詩人工作難找,經濟拮据,一家五口的生活,也陷入困境。

        旁邊住着的小蔡,與楊靜年齡相當,兩人交流融洽,一來二去,暗生情愫。這邊是哮喘連連的大叔,那邊是活力四射的精壯男子;這邊是爭吵與怒罵,那邊是理解與呵護。漸漸地,楊靜的天平,偏向了小蔡的一邊,兩人私奔。又一次的打擊,降臨在詩人頭上。兩人協議離婚,各帶走一個千金。

      1949年3月,戴望舒受邀來到北京參會。朋友們勸他,北京的氣候不適應他的身體,勸他三思而後行。可香港,已成爲詩人的傷心之地。情傷與身傷,都是難以觸及的痛,他更想逃離這個心碎的環境。新中國成立後,戴望舒擔任了新聞出版署法文科科長。可哮喘的折磨,總是讓他生無所戀。

      1950年2月28日上午,戴望舒像平時一樣,自己給自己注射麻黃素。因過量的麻黃素,使詩人出現昏迷、休克。在被衆人送往醫院的途中,不幸過世,年僅45歲。3月8日,詩人被安葬在萬安公墓。上面,是茅盾書寫的“詩人戴望舒之墓”。楊靜也帶着小女兒,出現在葬禮上。上世紀七十年代,楊靜接受採訪,很有悔意——我當時年紀太小,對他了解不多,也沒想過要好好了解他,現在看來可以說是一件憾事。

        詩人走了,但江湖上,至今還有他的傳說——撐着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而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個丁香一樣地結着愁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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