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前,從一個國有化工廠(公司)辭職,然後到了一個民企製漿廠工作。
今天一個偶然原因,經過我原公司的後山,仔細地俯看了曾經很輝煌的化工廠,從左看到右,從右看到左,從前面看到後面,從後面又看到前面……
孤獨的設備支柱一根根佇立在廠區內,它的上面已經沒有它承載多年的設備,在外人看來,它已經卸掉負荷,應該輕鬆了。
但它此時的心情是糾結的:以前總感覺壓力山大,心裏甚是緊張焦慮,現在肩上沒有了壓力,心裏又空蕩蕩的,無所事事,不知目標在哪裏……
再看看那四面透着寒風的兩層廠房,一樓二樓的機器設備全拆走了。
曾經震耳欲聾的轟嗚聲消失了,在設備周圍巡檢的操作工早已不見蹤影,二樓七八米高的房頂,有好幾塊彩鋼瓦已被吹飛,多處顯現了不小的漏洞,有一種人敗房塌的淒涼感!
在工廠的前端,靠山一側,有一個六七米高,寬四五米的水處理設備——沉砂池,沒有水通過,已經乾枯,裏面大概有厚厚的砂子和泥土及雜物,因爲從它的當中已經長出幾棵四五米高的雜樹。沉砂池兩端的鐵板梯已經鏽跡斑斑,無人敢爬,一踩便斷……
從廠裏大門出來約二公里,到了一個三叉路囗,是這個廠的家屬區的公路交匯處,平時上下班要經過這裏,去菜市場要經過這裏,去上學要經過這裏,去城裏購物玩耍要經過這裏……
這個三叉路口曾經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於是在這個地方,設有一個大大的牆壁廣告位,主要是粘貼公司裏的好人好事(先進集體、先進個人、升學榜……),以及商家們的廣告,凡是過往這裏的人都要偏頭向廣告牆看一看。
今天,我經過這裏,也照例偏向廣告牆看一看,看到的都是一些哀傷的事情,七八張嶄新的黑字白紙(訃告)佔了整個廣告牆的絕大位置,仔細一看,全是最近去世的公司員工……
據說,六年前,擁有幾千員工的公司倒閉後,員工們自主擇業。
有的選擇了提前退休,這部份人過得比較踏實;有的選擇去其它廠打工,這部份人只夠溫飽;有的選擇做生意,但多數都是虧損,心情鬱悶;有的身體不好常生病,又沒有多少錢醫治,整天病兮兮的,四五十歲的人,拄着柺杖,坐着輪椅,一副憂傷的表情;有的早早離世……
……
看到這些,心裏有一種心酸感,敗得太快了,太慘了!
後來經瞭解,在我辭約兩年後,這個企業就倒閉了,並且把廠裏的設備全賣給一個私人老闆。
這個私人老闆又把這些舊玩意,能拆走的全部拆走了,不能拆的,如水泥樁,廠房,池子等留下,不要了,彷彿大戶人家搬家後丟下的狗一樣,沒人要了,沒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