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春生夏長 秋收冬藏

我將沿途的風景,收入畫卷,捲起卷軸。那畫卷上停留過的人兒 乃至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賓客,我從未怠慢。她們總是帶着或伴着一束花 一提果 一瓶酒來,向我招募一份情感,亦或與我共同編織一段故事,之後我們互相道別。

在那雜草叢生的年月,日子總在一場無邊落日,與漫長的黯淡後翻篇。夜晚與白天,一天或是一年……


——


起初

光陰總是愛涉水而過的

把風聲留在新綠搖曳的枝條

漣漪不斷的湖邊

你說是花兒先來,還是蝴蝶先來

媽媽說吃了會長痘的香椿

我可喜歡吃了,涼拌的

小時候在大爹家喫過

慶幸未見長痘

欸,對了

你說 月季開了嗎?

算了,我不喜歡月季

問她幹甚麼

我想,我可能有點兒想念迎春花了

記憶裏的迎春花,

常年綻放在我的童年,我的溪山邊

還有好些個

漂亮的小野花兒,

紫的,粉的,藍的

我叫不上來名字啊

城市裏沒見過

竟這麼難忘懷

不說了,有點難過了


光陰也是戲水的

總是踏着溼腳印踩進我的夏天

除卻他的火燒火燎

其它我都是很喜歡的

當然,臭蚊子也除外

好在家鄉旱澇分明,夏是雨季

每逢有一個城池的螞蟻

成羣結隊地從腳下爬過

便是要下雨了

這是小學語文書裏說過的

說來也奇怪,知了它明明扒在樹上

你說怎麼地,

這聲音卻總在我腦海裏盤旋

鬱悶(歡欣的煩惱)

至於蟈蟈嘛,一樣聒噪的

忘記什麼樣了

還是喜歡蜻蜓,

紅的,黃的,你說還有什麼顏色啊? 想不起來更難過了

紅的最漂亮了,小小的

好久沒追過了……

還記得盤旋在稻田上空的螢火蟲嗎?

我曾說過的

夏日的夜晚,總提着個小綠燈籠

穿過馬路 飛至表哥家的院子裏

每當那時候

捉住一隻螢火蟲

就像捉住了一整個夏天

竊喜


秋天啊,我就不提了

怕說不過來

真不提了嗎?你猜

我忍不住的啊

看到那一片片銀杏葉嗎

樹上的、飄着的、地上的

欸,站住!別踩!!

那都是光陰留給我的

一封封手寫信啊

特意寫在秋天

信中夾雜着陳年的花香

蝴蝶曾在上邊輕聲吟唱

還有蜜蜂嗡嗡過的聲響

你聞到果子們的味道了嗎

可別說你沒聞到啊,各種果子

香甜

算了,饞了

還記得外婆那山灣裏的柿子樹

總是碩果累累的長在山邊上

炫耀着它飽滿的果實

直至見外婆最後一面

我都未能打下一顆來

遠處傳來打穀機的聲音

伴隨着農忙的熱鬧

天色晚了 晚了……

還有這地底下窖藏的豐收啊,你看不到的

我用來過冬


嗚嗚嗚,嗚嗚嗚~

……

風,你嚎夠了嗎? 耳朵生疼

不是吵得,凍得

我的護耳呢  護耳呢

紅領巾再厚一點就好了

是不是我穿的還不夠厚

恨不得把樹的衣服也穿過來

欸,這樹真奇葩

這麼冷的天,

怎麼還又脫頭髮又摘帽子的啊

下雪了,下雪了!

但媽媽說化雪會很冷

突然就不那麼期待了,但是好晶瑩好漂亮啊!

你說這天這般凍人

我小時候都在幹嘛啊?

裹着大棉襖坐在教室裏

穿着棉鞋還凍着腳丫子呢

上着課,窗邊一聲輕語“下雪了”

是誰的心又飄出窗外了啊

叮鈴鈴鈴鈴……

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踩踩踩 滑滑滑

呲溜一聲,

欸 我得看看是誰摔了

笑得肚子痛

還有什麼,我記不起來啊

你幫我想一想吧

還想再攏一堆枯枝在老家

在屋子裏的小角落搭個爐子

聽着外面的風聲

烤着火兒

時而嘶嘶,時而噼啪

得躲一下,

不然衣服燃起一個洞

可別怪我沒提醒啊

……


故事嗎?下次我再講給你吧……


——


光陰是紙,我願執溫柔之筆,靜靜地輕聲書寫。趁我還記得,從腦海依次打撈起貝殼的碎片,將美好與溫柔一次次摩挲、回味。

我筆下的關於四季的細枝末節很多很多,記錄着從前或當下,幻想或現實中的遇到過的或正在偶爾的諸多令人覺溫柔與美好的事物和那些美好溫馨的片刻。它們溫暖如冬日爐火,那火越燒越旺,我忍不住不去記錄的啊。但關於《四季》這個大題目,應該是第四次寫。前三次,我時而是我,時而換化作四季裏不同的景、物: 一翁雪、一片葉、一塘水、一枝荷、一場風、一簾夢……  在那裏,我與時間共舞,與塵寰歡歌。因爲我愛那些片刻,愛那些回憶,愛那些生活中經歷過的或正經歷的、接觸過的或正接觸的有關美好與溫柔的細枝末節,更我愛我的那些幻想,那份恬靜與柔情,我愛她們愛得不得了啊……

但這一次,我僅以我的視角來描述,我不是任何事、任何物,我只是我,一個有血肉、有情感,會欣喜、會難過,體溫溫熱的活生生的我。一個循着記憶氣息、沿着時光隧道,打撈着記憶碎片,摩挲着珍藏回憶,並試圖描述它們棱角,將她們展示分享於讀者的一個簡單的我。除此之外,回憶從前從來不代表我不滿意現在,比起從前,我亦十分珍重現在,現在的一切都是父母的辛勞所帶給我,我無比珍視,就如同我懷念從前。在珍重當下的同時,穿梭於城市裏的盤根錯節之間,我偶爾也會想念從前那些離我日漸遠去的那些乾淨純粹卻簡單美好的日子。

我曾於往年的夏日寫下一段話,“那時候的螢火,那些個一年又一年浪漫又相似的夏天,其實從未真正離我們遠去,一直在遠去的 其實是時間,是我們……”。 偶爾回首看一看,我們曾走過的每一個燈火搖曳的日子,每一瞬的片刻溫柔,都足夠我們在忙碌時 煩躁時 亦或是心傷時,能得以片刻的慰藉。


——


當我像光陰書寫我一般書寫它時,狗兒還在信紙上攆着我的腳步追個不停,待我入學堂了,它卻跑不動了。記憶中銀杏葉總在離別時裏飄落,去往外婆家的路上 麥穗由綠至金黃,不知道在歷經過多少個年頭裏、多少畝田地裏麥穗的生老後,我長大了,外婆卻老了……

我總喜歡把光陰翻在那頁,小學暑假,在外婆家,天天聽外婆給我講她那個年代的故事,還聽她給我講花千骨的故事,沒有手機 不知道外婆從哪兒看來得,猶記得那會兒,花千骨還沒出電視劇,不過書是什麼時候出的,應該許久了吧,我也沒有關注過……

麥穗來年會長成新的麥穗,就像蒲公英會長成新的蒲公英。每當風聲吹起,光陰總是輕聲書寫,卻從不聽我說話。也罷,也罷。光陰啊,你就寫吧,寫吧,我同你一起寫,你書寫的是成長,我書寫的,是一封封情懷……

最後,感謝您翻閱我這期的《四季》一篇,這一篇與從前不同,這裏不僅僅有我所期待所暢想的詩意生活,也有我久久不能忘懷的童年記憶,還有那些隨着光陰流走離我永久遠去的美好的人和事。自我還未記事起,故事就已經在開展,只不過受時間空間變化的影響,以及年齡等的限制,很多事都只剩一個零星搖墜着的影子和如夢般的幻境,能抓得住的丁點兒碎片,也足夠在心裏建造出一座動漫裏的城堡。時隔數年,每當風吹起的時候,就會把故事吹響,把現在吹動,而自己則在渾然不覺中走過了每一個燈火搖曳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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