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數 ▏第一百三十章 覺夢同構

一聲若有若無的鈴聲傳來,塵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心中有些喫驚。本想出去查看,誰知,小蒔臉色發白,渾身一陣顫抖,霎時間身上似是結了一層冰霜。

見琴簫凝眉,塵瀟緊忙走了過來,一見曲匯言渾身發抖,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向琴簫問道:“怎麼樣?”

琴簫輕嘆了一口氣,“這咒術我無法控制。還要想辦法讓她們快點醒來纔行。”

塵瀟緊忙走到蕪幽和剪彤旁邊,沉思片刻,一把抽出蕪幽腰間的竹簫,還沒搭上嘴邊,蕪幽與小蒔便同時睜開了眼睛。

一見剪彤沒醒,蕪幽有些喫驚,一動未動思索起來。

剛剛在夢裏蕪幽手中光華現出,小蒔只感渾身一陣寒涼,她猛然睜開眼睛愣了半晌才從夢中回到現實,只是渾身不自覺地驚顫,直到手上傳來一陣溫熱,她才恍然發現曲匯言正握着自己的手。

夢中的內容還歷歷在目,小時臉上一陣發紅,忙將手從曲匯言的手中抽了出來。

琴簫冰蓮銀針一崔,將小蒔體內寒氣全部吸出,小蒔才覺渾身氣血恢復正常。

見小蒔醒來,塵瀟緩步走了過去,小蒔看到他,心中才踏實。

塵瀟輕輕撫上她的頭,手有些顫抖,問道:“怎麼樣?”

小蒔眼神黯然,輕輕搖了搖頭。

見蕪幽有了動作,塵瀟才又轉身走了過去,問道:“她怎麼沒醒?”

蕪幽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隨即又擡頭望向塵瀟道:“你怎麼樣?”

塵瀟眼神微微一閃,沒有回答她的話。蕪幽輕輕起身道:“你們先出去等一下,我得再試試把她的咒術破了,不然——”她一看剪彤又嘆道:“她會把自己困死在裏面。”

塵瀟一點頭,幾人便一起出了剪彤的房間。只是蕪幽也隨着幾人走了出去。

“你這是?”復康州回身問道。

蕪幽一邊走到了院中一邊道:“找人幫忙。”說完,便擡頭對着空中道:“出來吧!”

一陣銅鈴脆響過後,院落中風浮枝搖,一時間邪氣暗湧,所有守在外面的僕人都中了邪魅昏了過去。

靈甦持琴落在了蕪幽身旁對她微微一笑。

“安魂”蕪幽聲音冷瑟,說完轉身便回了剪彤的屋裏。

靈甦覺得她有些奇怪,心中不禁浮上一絲慌錯,沉默片刻便坐在石凳旁彈奏起了“安魂”之曲。

看到靈甦,在場的幾人都有些驚異,不過,也沒人作聲。畢竟在場的人不是與他有過交易,就是與他有過合作。這一次又是爲了救剪彤……

朦朧的霧氣攜着刺骨的寒涼,蕪幽一時間覺得渾身如入冰窟,每踏足一步都有一陣刺痛從足底鑽向全身。

絃音在霧中漂浮,似是沒有可落之處,給人一種空虛壓抑之感。片刻後,眼前霧氣被絃音撥開,變得縹緲輕盈,隨絃音柔和搖擺。

剪彤的身影立在寒潭旁邊,手還懸在寒潭之上,臉上的淚已經結成了冰晶。

“你爲什麼還不願意醒?”蕪幽問道。

“我無法證明這是不是一個夢。”剪彤淺聲道。

“證明?”

聽了蕪幽的疑問,剪彤更加迷茫。

“你爲什麼非要證明這是不是夢?”蕪幽又問。

“不需要證明麼?不證明怎麼知道自己在哪裏?又怎麼醒來?”剪彤慌道。

“覺與夢,雖有差別,卻是同體。醒來與夢裏本就互相干擾,難以分割。你聽?”

蕪幽說完,絃音隨附而來,安魂之曲攜來一陣花香,又帶走了剪彤錯雜的思緒。

“這聲音從外面而來,是否影響到了現在的你?”

“從外面來?”剪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無論你要毀了這裏,還是要重塑這裏,你心中應該無比清明你自己的存在,又何苦去證明這是哪裏?”

剪彤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自己的真實存在,任由絃音入耳……

靈甦的手停了,魔音隨着一道黑霧被收了回去,剛剛那陣蕣花的香氣讓復康州心中喫驚,他不禁問道:“那紅鸞瘴陣中的銅鈴聲是你?”

靈甦嘴角一斜道:“是。”

復康州眯了一下眼不解道:“你爲什麼要幫剪彤?”

“呵!誰說我是在幫她了?”靈甦幽幽道。

“那你是?”復康州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突然明白過來,剛剛請他幫忙的是蕪幽。

“恐怕,你不是在幫她,而是在害她。”琴簫在一旁冷道。

靈甦一點頭,一隻手託上了腮,“嗯,與我扯上關係,確實不是什麼好事。”他一看塵瀟接着道:“就比如九重闕,他們聯繫的那些人明明是假的宗佈教,卻還是在一夜之間被搗毀了。你的手段,還真是讓我驚訝。”

見塵瀟沒有說話,靈甦繼續道:“可想而知,與宗佈教沾上關係,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一一瞥向衆人。

“如今,你們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與我合作過,這又怎麼算?”

“在廣源臺上,三言兩語就讓九大門派又加重了嫌隙。而今又與幾大勢力扯上關係,我看,好手段的應該是宗佈教纔對。”曲匯言道。

“哼!九大門派之間的關係豈能被三言兩語所左右?宗佈教所做的,只是推波助瀾而已。這天下棋局,宗佈教也不過是一枚棋子。難道,你們真的以爲,這天下壞事就一定是我宗佈教所爲?”

“你們眼中的正與邪,又是誰定義的?”靈甦說罷冷冷望着幾人。

曲匯言一點額頭,假作思索道:“說得有道理。這正邪一筆確實難寫。可是宗佈教從叛變那一刻起,不已經先落了筆。如今還指責起別人來了?”

靈甦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似是對曲匯言的話很是滿意。

復康州表情略微凝重,看向靈甦問道:“所以,你的出現是爲了攪了這盤棋?”

“瘟疫肆虐,是我宗佈教做的;各大勢力受襲是我宗佈教做的;就連昆吾和雲師兩派聯姻不成也是我宗佈教做的。就算宗佈教被判爲邪道,也不能任由別人無底線地潑髒水吧。”

“如今,民怨四起,災害戰事不斷。昆吾和雲師兩派又遭挑撥和重創。”靈甦一望琴簫接着道:“這咒術,又直接針對冰池島。”

他又一望塵瀟,“而九際城中又傳出,神靈契現世,並且在我的手上。這麼大一盤棋,我們每一個人不過是應棋手的意行自己的事。何來攪亂之說?”

復康州眯了一下眼,心中一時慌錯難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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