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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4
我讀到一段文字,有些感想,想要抒發。
這段文字,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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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後的讀書人,看來志向愈來愈大,動不動就以天下爲己任,動不動就“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愈講愈偉大。可是我們得自問:這種偉大是真的“志氣”呢,還是佛教所說的“顛倒夢想”呢?說實話,這兩者看起來很像。因此,緊接着更重要的問題是:“志氣”跟“顛倒夢想”到底要怎麼區分?
最好的區分,就是看看那個人的生命狀態。真正有志氣的人,志氣清堅,就容易清爽,有種喜氣,人也明亮。而顛倒夢想的人,精神狀態不那麼透明,容易憂慮,容易患得患失。因爲患得患失,所以容易氣憤、容易激動,也容易慷慨激昂。一慷慨激昂起來,自己當真,別人也被感染,這時就特別容易被誤以爲是有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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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照着如上論點,讓我想到到了司馬遷先生筆下的孔夫子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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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適鄭,與弟子相失,孔子獨立東郭門。鄭人或謂子貢曰:‘東門有人,其頰似堯,其項類皋陶,其肩類子產,然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喪家之狗。’子貢以實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狀,末也。而謂似喪家之狗,然哉!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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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寫史,會留逸筆。何謂逸筆,亦即人物的神情。如資治通鑑,只是紀錄事實,但對人的神韻的流淌,對這一部份的着墨就相對不足了。
試想,【喪家犬】與【真正有志氣的人,志氣清堅,就容易清爽,有種喜氣,人也明亮。】,這兩種景緻,怎麼聯得起來?司馬遷怎會將夫子寫成這樣呢?這裏,很有意思!
一個人物,人物之所以成爲那個人物,其實,由來在於其人性情。而激發起那性情的無非是…所對之對境,於是對對境的烘托就契入了畫意的領域了。至於寫真,在聯合了詩情與畫意(性情與對境)的如實描述之後,寫真才足以名副其實,無非就是如此而已。或濃墨翰彩,或簡筆勾勒,無一不在傳神達韻。手法,各有其美,不可方物,超之物外。
然而,一旦失卻了神韻,彩墨則流於紛亂,線條亦張弛失度,全都給亂套了,何美之有?
讀書,讀高明的寫書人所寫的書時,尤需謹而自檢,自己是否也以配其高明的高明心眼去讀?真用高明之眼讀時,方足以相得益彰;若以翳眼讀之,彼之高明將失真,非彼書之過,乃自翳之過也。
生命狀態的因緣果報四階段,就內神韻來講,是一致的;但在外顯象上,則還會有夏秋冬春之別。看得不夠細緻,便會固化在特定期間,這點,須知!方能不陷固化之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