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出遠門(三)

看到我們都墊巴飽肚子,那個熱忱過分的司機才抹了抹油光光的嘴脣向車場裏走。也許是爲了掩飾心虛,也許是良心發現,他邊走邊說:“記住我的車的特徵,馬上乘輪渡過江,大家要下車的,過了江上岸後可不能上錯車。不要怪我事先不跟大家說明白!”

果真不假,沒走多遠,我們的大巴車就到了長江的輪渡渡口邊,跟着一些汽車井然有序地上了駁船公司提供的輪渡渡船。我們早就下車了,跟着車子在旁邊的路上上了船。小徐叫我記住車的特徵,他說他乘這輛大巴車不下五六次了,他閉上眼睛也不會上錯。我沒他捷巴,但我把車子的車牌號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牢牢地鐫刻在心裏,上船前,又把心裏記的跟車牌號對照一下,才下意識地按一按胸口,然後放心。想起魯迅《藥》中的老栓按一按硬硬的還在,不禁啞然失笑。小徐問我笑什麼,我說沒什麼。

輪渡緩緩地向有着無錫江陰的江南渡過去。輪渡上成年人都站在船欄邊,望着浩渺的江水和長江岸邊如畫家畫的水墨畫的青山發呆;小孩子在渡船上鑽來鑽去,但只要各人的母親一喊,他們準能找到自己的孃親。我跟小徐也站在船欄邊,我們一邊饒有興致地談論着,一邊欣賞着長江如畫的壯麗景觀。我的心裏止不住地詩情澎湃,寫下如下的詩行:

青春歲月往江南,一派大江難阻還。

往事隨風難記憶,輪船送我到江巖。

那時不懂得什麼平仄韻律,更不懂得一首詩裏是不能重字的,只憑少年時熟讀了幾首唐詩作爲底子胡謅了幾句詩,現在想來應該是一首古風詩吧。古風詩是我們不懂詩詞平仄韻律的人剛剛開始寫的不成熟的詩的代名詞。[偷笑][偷笑][偷笑][偷笑]

輪渡過江後,我們趕緊往岸上跑,要趕緊上汽車。車上已經有幾個小孩和他們的母親上車了,我們心裏就很懊悔剛剛在船上沒有上車,但現在懊悔也於事無補了,惟有着急忙慌地往前跑登上車纔是最要緊的。小徐和我發勁往前奔,到了前面,他已經不知我們的車到了哪裏了。好在我記得車牌號,憑着記憶循車逐個地找,終於找到了我們的大巴車,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心裏很興奮,不亞於高考金榜題名(當然我從沒蟾宮折掛),不亞於洞房花燭夜掀開紅蓋頭看到嬌妻如花似玉的容顏。別提心裏多快樂。

車子跟張家港擦肩而過,過不多久我們就到了無錫汽車站下車了。看見旁邊公交車站一輛輛公交車整裝待發,不由地心潮澎湃。我們乘公交車往南門塘路去的時候,看見無錫城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情景,就像劉姥姥剛到大觀園時一樣,感到目不暇給,暈頭轉向。第一次到大城市嘛,這種小家子氣在所難免的嘛。但我還是看出了,無錫當時儘管繁華,但私家汽車好像沒有,當時上班的人大多數騎着單車。不過,城裏的女人穿上我在鄉下難得一見的顏色鮮豔靚麗的衣服,我就覺得她們特別漂亮,心裏那根弦不是少了一根,而是多了一根,還被彈奏了一下,我想我那時心裏有感卻說不出的詞語,應該叫怦然心動!多少年後,我才知道,這就爲我以後找到一個村姑做未婚妻又跟她分道揚鑣而埋下了隱患,也爲我以後找到現在邊陲城市的妻子並隨她浪跡天涯早就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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