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會遇見你(25)風裏雨裏

D25 119道班

生活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沒有最難,只有更難,生活不是在證明完滿,而是在告訴你真的不簡單。但是,人也在告訴生活,過不去的叫坎兒,過去的都是軍功章。

計劃總是要服從於變化。可以早早睡下,卻不一定能早早起來,六點起來,各處還是一片漆黑,天與地尚且你儂我儂,還是乖乖從了這溫暖的被窩。一歪,八點了。早餐,玉米稀飯,榨菜饅頭,再買五個饅頭路上喫。

九點整,出發。

人生沒有捷徑,但318有。今天這是吃了個自助餐:上海依然選擇最穩妥的——大路,小高中生腿腳便利,走最陡的那條,我和小景有探險意識,但實力追不上小高中生,選擇稍微緩和一點的路。小高中生第一名,等我們半個小時。

靜下來,覺得這樣的方式不對,我們是一個隊伍啊,怎麼可以看見區區小捷徑就丟棄戰友呢?這裏手機信號也時有時無,跟這雲山霧罩的一樣縹緲。上海還好,在大路上沒啥危險,但是我們走捷徑如果再遇上小樹林,迷失在小樹林裏,可就危險了。休息的時候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

上海:“我包重,怕遇上小樹林信號不好耽誤救援,我選擇走大路。”

雖然有過連夜奔襲,還是很注重安全的,生命還是第一,也比較清楚自己的情況與能力。

小胡也連忙表態:“以後除了對照地圖,還會先走幾步,確定路是安全的,不冒險。”

一路就這樣順順利利地進行着,團隊的樣子好像出來了。

“木木,小景、上海,你們看一下這個近道,好像不太好走,我覺得可以走,沒有危險,只是有點不容易。你們怎麼看?”

“我保險點,還是走國道。”

“好,那我們所有人的手機開機,不要省電開飛行模式。”

是否走捷徑,一定是要徵求個人的意見的,不能有勸說,跟是選擇徒步,還是選擇搭車是一個道理。這些都是有風險的,只有自己才能清晰認知自己的身體、精力是否可以承受。這或許是一路走來的進步吧,不再死腦筋想着一個都不能少,這不是少,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到達終點。

ok,出發。所有的故事開始都是在鮮花盛開的好地方,這條路也是,走着走着看見了紅拋(我家鄉的土話,官方應該是樹莓),顆顆飽滿,活得自由又自我。

不能成爲主流,都是因爲有一段波折。那一段真的特別的陡,不長,就是突如其來的,像匕首一樣的。年輕人慣性大,在還沒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到達公路上了。我定睛一看,這一對眼,我知道,我完了。但,還是用不多的經驗去妄下判斷,看着石頭很多,應該好走。一踏上去,才知道,都是松的。小景走得小心翼翼,走一步停幾步,因爲石頭也在動。

一對藏族兄弟騎車路過看到,趕緊下來幫我們,讓我們倍感溫暖,連連道謝。在一旁的小高中生說:“我剛看他們是衝着下去救你們的,速度非常快,動作相當敏捷,其中一個摩托車沒有停穩就下去了。”藏民騎摩托車都是飛速的,在這樣的狀況下,看見有人,以爲是掉下去了,便匆匆加入救援,人之初性本善,我信了。

                    *

今天霧很大,好的時候能見度100米,一般都是20-50米,抄近道只能看着地圖,判定方向對就上,還好都對。這次抄近道的我們和走國道的上海幾乎同時到達。

到了剪子彎山,霧走了下神,天真的我們以爲撥開雲霧見青天了,誰曾想一會兒另外一團雲又來了,而且還偷偷降低了溫度,不知道下雨起霧,還是霧太大化成水。話不多說,趕緊下山要緊。霧太大,不敢抄近道,就順着路彎彎彎繞。走了一公里左右,太陽偷偷出現了,霧也散開了,這太陽與霧的戰爭,應該是大結局了吧。

小高中生看到小賣部就挪不動道兒了,那就喫泡麪吧,我和小景烤烤火。多大啦,結婚沒有啊,有沒有孩子啊,這靈魂拷問即使在路上、在藏族區也是逃不過的問題。

藏區的天氣,真的是比小孩兒翻臉還快。微風,小太陽,溫溫暖暖的這種美好的天氣持續不到半個小時,就下起了小冰雹,鹽那麼大,噼裏啪啦一頓劈頭蓋臉哪,還好衝鋒衣穿着,不痛。

樂觀的小種子發芽了,想着這樣感覺也不錯,不像雨,全身會溼。你不想的都會到來,一秒鐘變成大雨,雨滴落在地上回彈到鞋子上,沒幾分鐘褲子鞋子全溼,透透的。冒雨繼續,終於看到小賣部(112道班),衝進去以喫泡麪爲名,喝開水,烤火。火真的是最偉大的東西,謝謝普羅米修斯。褲子烤得雲霧繚繞,不管是多麼難以割捨,在路上的人啊,終究是要回到那路上,不管是風裏,還是雨裏。五點告別火爐上路,前往13公里外的119道班,入住。

這雨就跟海拔一樣逗我們玩兒,一下上坡一下下坡,幾千米轉換,我們避雨,雨不下,走路,雨又來,褲子全溼了,又冷又凍,膝蓋火辣辣的像在傷口上摸了小米辣,後背也冷得生疼生疼。

一路幻想,如果是抓絨的衝鋒褲就幸福了。再不濟,有雨褲也好,可是,雨褲在我們走完成都那一段路的時候就被我嫌棄丟棄了。沒有什麼東西是沒有用的。

一路走來,知道只有到住的地方纔能有火烤。看到一個騎友之家,我說想住宿了,走不下去了,太冷了,手放口袋都是冷的。這個驢友之家是一個跟學校一樣的地方,上海說:“再走7公里到119道班,今天比較早,要不然明天壓力大,到不了158道班,小高中生已經在前面。他搭車。”行吧,繼續前行,每一天都要有住的地方纔可以啊。

我以爲小高中生會搭車到目的地,想着下雨容易感冒,可以放下執念搭車是很好的事情,誰曾想他發現我們都沒搭車,他也只是搭了半根菸的路程。

今天這一段真的走得要哭了,天冷得受不了,又下雨,下半身全溼透,大概是冰雹打的,雨一下,腿凍得辣辣的疼。上半身衝鋒衣還是有一點用,至少不會讓冷氣,像小刀子一樣一絲一絲地拉扯着。沒辦法只能悶頭一直走一直走,到住的地方,我說要冷死了。上海說那怎麼還走得飛快,還以爲我最弱,趕快趕。我說冷得受不了了,想着到了地方就可以有火烤,就加快了腳步。艱難的環境讓人進步,你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的潛力。終於到了119道班,很簡陋,就是臨時帳篷,談好價錢,40/人包早晚餐。開始老闆不同意,告訴她是康南客棧老闆推薦的,昨天也是這個價錢,她終於同意了。烤火聊天,才知和康南的老闆是親戚。

因爲太冷,就換衣服,去烤火,小高中生說前面有一家,離開住過的,還不錯,比這好一點,但是我們太冷了,一公里地也不想走,還下着雨,這裏不管多簡陋,還有火烤着。

烤火,吃麪,太大碗我喫得非常累,老闆娘以爲我不喜歡喫,我說太大碗了,她說那加點湯。太冷了,我把湯先喝了,才能回過神吃麪,老闆一切都看在眼裏,太貼心了。人一停下來,還真是繞不開年齡,接下來就是是否婚嫁,我要不要以後別人問我幾歲,就說大學剛畢業。這樣可以躲過後面的兩個問題。

在草原我忍了,但是今天褲子太溼了還是去用原始的方式隨意解決小號,魯景說好像有人,我手電一打,那個人慌亂離開,真是paisei啊。

今天這裏廁所也是回到最原始的狀態,沒有廁所,只有雨與大自然。和小景一起,小景說好像有人,我隨手將手電一打,那人慌亂離開,看樣子好像是女老闆,罪過罪過。夜晚,還是不好拿手電晃人的。

被子氣味很大,很潮溼,或許是太久沒有太陽,沒有翻曬過了。但是太冷了,頭還是縮進去,回味奶奶的味道吧。睡覺,明天可千萬不要下雨啊,別讓我哭。雖然今天走到想哭,也沒有想要搭車,有人要搭我們,我還有力氣拒絕,只想住宿,不想搭車。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下雨天或者陰天風景是沒有的,翻幾個山就屬折多山天氣最好,其他幾個山天氣都不好,接下去還是得下雨。還是不想搭車去理塘,不知道爲什麼,這次來又是爲了什麼。就像只是知道不想做那個工作,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就這麼渾渾噩噩堅守不知緣由的最初最原始的衝動好了,簡單。

外面的雨下得很安靜,住的大帳篷,卻很安心。

清晨起牀方便,隨手一拍,看的人只知道是美景,卻不知拍照的人在做什麼,想到這,有一種奸計得逞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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