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和吳文藻平淡甜蜜細水長流的愛情

        民國時期有很多才子佳人,他們的故事並不都是轟轟烈烈的,但卻成了人們的理想情侶。冰心和吳文藻的愛情就是平平淡淡、細水長流的類型。

        1923年,冰心憑藉一筆獎金去美國威爾斯利學院留學。那年8月,她坐上了美國郵船傑克遜號,船上有很多中國留學生。冰心有個已經自費赴美的同學吳摟梅,正好她的弟弟吳卓和冰心同乘一艘船。吳摟梅便寫信讓冰心在船上找到吳卓,兩人可以結個伴。

        冰心上船後,就讓同學許地山幫忙去清華學生那邊找人,結果尋找過程中弄錯了名字,把吳文藻拉過來了。緣,妙不可言!錯得這麼遙遠!就算不同鄉、不同校,劇情也能說來就來!

        當時他們幾個燕京大學的同學正在玩遊戲,就邀請吳文藻一起玩耍,之後他們就一起靠着欄杆聊天。冰心問吳文藻,去美國學什麼。吳文藻說,想學社會學。吳文藻也問她,她回答說想學文學,想選修一些英國十九世紀詩人的功課。

        冰心原本在協和女子大學學醫,後來受到五四運動的影響,轉而學文。在留學之前,她已經寫了一些小說,還出版了詩集《繁星·春水》,是個有名的才女。

        然後,吳文藻直接列舉了幾本著名的英美評論家評論拜倫和雪萊的書,問冰心看過沒有。冰心懵了,真沒看過,太尷尬了,懷疑自己上了假大學。吳文藻說:“你如果不趁在國外的時間,多看一些課外的書,那麼這次到美國就算是白來了!”

        當時冰心名聲在外,認識的新朋友都誇她,第一次碰到吳文藻這麼直接粗暴扎心的人。多年後她回憶稱:“他的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從來還沒有聽見過這樣的逆耳的忠言。”

        在船上的半個月,冰心和一羣文藝青年參加座談會之類的活動,但吳文藻一次都沒有參加。兩人聊天時,吳文藻也絕不提冰心的作品。因爲,吳文藻是搞社會學研究的,對文藝作品根本沒啥興趣。

        到達美國後,留學生們去到各個城市讀書。冰心在波士頓的威爾斯利女子大學研究院,吳文藻在新罕布什州的達特默思學院,兩地之間有七八小時火車的路程。

        冰心收到很多同船的朋友寄的信,一律用學校的風景明信片隨便寫幾句回覆。唯獨對吳文藻,她專門寫了一封信。

        吳文藻經常買書,他看到了文學類書籍,就會買下來,看完後再寄給冰心。冰心收到書籍之後,立馬閱讀,趕緊寫閱讀體會寄給吳文藻,像極了期待老師誇獎的乖學生。

        在冰心和自己的老師作課外交談時,老師對她豐富的閱讀量感到震驚,冰心說“是我的一位中國朋友”幫的忙。老師感嘆:“你的這位朋友是個很好的學者!”

        1925年春天,一幫中國留學生給美國朋友表演《琵琶記》,冰心就放了一張入場券在信件中。但吳文藻說,功課太忙了,沒辦法趕過去。結果在表演之後第二天,一羣同學來看冰心,其中就有吳文藻。說好的不來,怎麼又來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到了夏天,冰心到綺色佳的康奈爾大學的暑期學校學法語,因爲學習第二外語是考碩士學位的硬性要求。等她到了那裏,發現吳文藻也來學法語。吳文藻表示,他讀碩士也要學二外。

        緣,妙不可言!於是,兩人每天上完課,就一起遊山玩水。某天,兩人一起在湖上划船,吳文藻向冰心表白了,想和冰心一生一世。此時距離他們相識,已經有兩年時間。

        冰心思考了一夜之後,告訴吳文藻:她沒有意見,但需要她爸媽同意。對此吳文藻表示,沒問題。

        1925年秋天,吳文藻進入紐約哥倫比亞大學,離冰心更近了,兩人的書信往來也更加頻繁。爲了鼓勵冰心給他寫信,他專門送給冰心一大盒很講究的信紙,上面印了冰心名字的縮寫字母。

        吳文藻是個狠人,每天都給冰心寫信。因爲星期天郵局不送平信,他還改寄快遞。冰心的同學們和舍監都被這股戀愛的酸臭味驚到了,個個都知道她有個“特別要好的男朋友”。

        冬天的某個晚上,冰心看到吳文藻寫的信,頓時很想念他。她覺得在宿舍裏太孤單了,想去人多的圖書館緩一緩。沒想到樓外有雪,雪地上的枯枝橫七豎八的如漢字筆劃,在她看來都是“相思”二字。

        冰心忍不住,寫了一首情詩《相思》:  避開相思,披上裘兒,走出燈明人靜的屋子。小徑裏冷月相窺,枯枝——在雪地上又縱橫地寫遍了相思!

      1926年夏天,冰心拿到碩士學位,回到燕京大學任教。在她回國前,吳文藻認真寫了一封長長的信,附上一張自己的帥照,讓她帶給父母。冰心不好意思直接交給爸媽,就在一日晚上,悄無聲息地把信封放在老爸的小桌上。

        第二天,她爸媽一點異常都沒有,啥都沒說。冰心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問。其實,冰心的父母對吳文藻是滿意的。

        1928年冬天,吳文藻帶着“最近十年內最優秀的外國留學生”的獎狀回國,成爲燕大和清華的教師。

        隨後,兩人見過雙方父母,舉行了訂婚儀式。1929年6月15日,吳文藻和冰心在燕大的臨湖軒舉行了簡單了婚禮,當天接待客人的糕點和飲品,只花了34元錢。

      因爲新房還沒蓋好,所以他們的新婚之夜是在京西大覺寺度過的。那個屋子除了他們倆自己帶的兩張帆布牀之外,只有一張缺腿的小桌子,非常隨意。結婚之後,兩人又回到了各自的宿舍。這婚結的,真是隨心所欲。到了暑假,他們回到老家,才舉辦了隆重的婚宴。

        在朋友們的勸說下,他們去杭州西湖度蜜月,結果住了一天就被熱跑了。然後,他們被親戚邀請到避暑聖地莫干山住了幾天。

        爲了下學期的教學工作,和新屋的佈置,兩口子又匆匆回到北京。這蜜月度的,也是隨心所欲。

        當年冰心去美國,特意拍了自己的相片寄給父母。吳文藻婚後特別向岳父討冰心的相片,放在自己的書桌上。冰心問:“你真的每天要看一眼呢,還只是一件擺設?”吳文藻說每天都要看。然後,冰心就趁着吳文藻去上課,偷偷把相框裏自己的相片換成了阮玲玉的相片。過了好幾天,吳文藻都沒發現。

        冰心忍不住了,提示他:“你看桌上的相片是誰的?”吳文藻這才發現,笑着把相片換下來,說:“你何必開這樣的玩笑?”

        所以,不要隨隨便便考驗一個工作狂的愛情,結果往往會讓你哭笑不得。婚後幾年,兒子吳平和女兒吳冰相繼出生。冰心減少了教學時間,花了很多精力在孩子上。

        她說:“我每天早晨在特製的可以折起的帆布高几上,給孩子洗澡。我們的弟妹和學生們,都來看過,而文藻卻從來沒有上樓來分享我們的歡笑。 此時的吳文藻在瘋狂工作。

        幾十年後,吳文藻應邀寫了一篇大概9000字的自傳。冰心表示:“提到我的地方,只有兩處:我們何時相識,何時結婚,短短的幾句!至於兒女們的出生年月和名字,竟是隻字不提。”

        後來,吳文藻去世,學生寫文悼詞,說:“吳師曾感慨地說‘我花在培養學生身上的精力和心思,比花在我自己兒女身上的多多了。”冰心和吳文藻兩位白頭偕老,在帶孩子這方面,算是一個遺憾。

        吳文藻和冰心夫婦,經歷了戰亂,經歷了重病,經歷了冷眼,經歷了平反,經歷了榮耀,一路相互扶持,直到他們都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

        冰心在一篇文章中寫道:“老伴被擠到我住的九平方米的小屋子來,和我合用一張書桌。我們像小學生一樣,並排坐着,一男一女,一人一個抽屜。我看書時他也看書,我寫字時他也寫字,我們總是互相干擾。我現在出不去了,只有盼望他出去開個會什麼的,好讓我有個獨在的時間。”

      1985年9月24日,吳文藻去世。1999年2月28日,99歲的冰心病逝。他們的遺願是,將兩人的骨灰一起投海,算是“死同穴”。

        冰心曾說:“假如生命是乏味的,我怕有來生。假如生命是有趣的,今生已是滿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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