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

橙橙是女兒養的寵物貓,它是一隻折耳貓。

橙橙乖巧、膽小。它剛被帶回來的那段時間,整天呆在女兒的房間裏,很少出來。一個月後,它慢慢走出房間,小心翼翼的在樓道里張望,“喵喵”叫喚幾聲,如果聽到女兒的迴應,它就嗖的一下,跑到女兒身邊,用身子蹭女兒的手,最後跳到女兒懷裏要抱抱。

最初的幾個月,女兒不在家,它基本不出房間。慢慢的,它和我熟識起來,一聽到我回來,它就下樓了,跟我撒嬌,讓我逗它玩。

橙橙不亂翻東西,也不上躥下跳,每天大部分時間,蜷縮着身子睡在安靜隱蔽的地方。有時候,一天到晚見不着蹤影,好幾次,我以爲它丟失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呼喚它也沒有迴應。

過了幾個小時,它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喵喵叫着,圓溜溜的眼睛呆萌萌看着我,讓我不忍因爲找不着它而發火。

橙橙的呆萌不僅爲它免去了許多責罰,而且也爲它爭得許多大飽口福的機會。它喜歡喫瘦肉,而且只吃淨瘦的,帶一丁點骨頭或肥肉它都不喫。

聽到我切菜,它會跑到廚房,對着我喵喵叫個不停,那叫聲嬌柔而諂媚。不迴應她,它就直立起來,看着案板繼續叫,而且前爪交替揮動,像一個貪喫的小孩揮動雙手,表示不滿。

我最喜歡看它站起來,超級可愛,像大草原上頑皮的土撥鼠,站在洞口左顧右盼的樣子。它這個樣子最容易讓我繳械投降,我拗不過它,只有剁些精肉給它。它喫完了,舔舔嘴巴,看看我,滿意地去睡大覺了。

它不頑皮,但還算活潑,逗它玩,它總是很配合,靈巧的動作引得我開懷大笑。我一直反對女兒養寵物,可是橙橙的到來給我帶來了無限快樂。也許女兒養它,多半是爲了給我解悶。

它喜歡玩線團之類會滾動的玩具,沒人跟它玩耍,它會自己玩。

一個麻質的圓球,是它最喜歡的玩具,它像足球運動員一樣,用前爪把圓球滾來滾去,不小心滾到沙發角落裏拿不出來,它會對着我叫,歪着一張貓臉看着我,眼神無助而真誠,讓我無法拒絕它的請求,只能耐心地幫它把玩具找出來,它又繼續玩。

我喜歡用紅外線小電筒逗它,坐在沙發上,晃動紅外線電筒,一個小紅點撲朔迷離,捉摸不定。它就隨着紅點的移動跑來跑去,可是,憑它再好的彈跳力和飛奔速度,它也無法抓到紅點。

最初幾次,它玩的開心而認真,後來,估計發覺上當受騙了,紅點再亮起來,動起來,它也懶得去追。偶爾追一下,很快就停下來,伏在沙發上,靜靜地看我晃動電筒,終於,它對這個玩具失去了興趣。

我們所住的房子,是連排式的,樓頂一家緊挨着一家,是相互聯通的。橙橙對周圍環境熟悉了,家裏呆膩,它就從陽臺的樓梯爬上樓頂,到其它家“串門”去了。

我總是擔心它,怕它找不到回家的路。但這種擔心是多餘的,經過無數次擔驚受怕之後,我漸漸適應了它外出“串門”的習慣,不管多晚,它總會安然無恙地回來。

回到家,喵喵叫着,邊叫邊在你跟前躺下,眼巴巴看着你,直到你蹲下來逗它玩耍,不然的話,它就這樣賴在地板上,眼睛盯着你,不管你走到哪裏,眼神就跟到哪裏,我經不住它這樣的眼神而常常妥協。

這個時候,我蹲下來給它撓癢癢,用繩子或者棍子之類的東西逗它,玩上十來分鐘,它才顯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它最怕被撓到腳掌上的肉墊,每次我用指尖碰觸它的肉墊,它很快就把腳縮回去。它縮左腳,我撓右腳,它縮右腳,我撓左腳,我繼續撓,它會生氣,張開嘴,用尖利的牙齒輕輕觸我的手指,彷彿警告我不要再觸怒它。

對於它的“串門”行爲,我一直反對並擔心。直到發生“強力膠”事件,我的擔心終於劈頭蓋臉地來了。

那晚我回到家,已經八點,一般情況,九點左右它一定回來了,和我玩一會兒,就到一樓等女兒回來。

可是,那一天晚上,直到十一點,還沒見它回來,我感覺不對頭,到處找,找不到,陽臺上樓頂上也不見它。我以爲它躲在哪裏睡着了。就不再找它。

我回到客廳看電視,一會兒,我聽見“喵喵”的叫聲從樓上傳來,接着,它下樓了,隔着酒櫃的空隙看我,叫了兩聲,沒來找我,直接下樓去了。我以爲它要到一樓等女兒回來,也沒在意。

可是,當聽到電動門響起的時候,它不似往常叫喚,而是一煙溜跑到二樓,蹲在我的房間門外。我覺得很奇怪,奇怪它異常的舉動。

我看了它一眼,它的樣子讓我吃了一驚。它身上的毛,一撮一撮地黏在一起,凌亂不堪,而且髒兮兮的,彷彿從垃圾堆裏爬出來一樣。

我走過去,想抱它,它往後退了退,不讓我抱。我伸手摸它,它沒有躲閃。我的手觸摸之處,都是黏糊糊的,我以爲是糖水。

這時,女兒上樓來了,看到橙橙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一直害怕洗澡的橙橙,那天晚上,卻主動蹲在浴室門口,向浴室裏張望。

這時已經夜裏十二點了,跟它洗澡,會弄到很晚才能睡覺,不洗澡,這麼髒,看來是不行的。

於是,我放了熱水,母女倆張羅着給它洗澡。它不反抗,放在平時,一靠近浴室,它就要逃離。而今晚,配合得那麼默契,使我們都不忍心責罰它。

黏在貓身上的東西不是糖水,而是強力膠。任憑我和女兒用盡了家裏所有的清潔劑,強力膠一點都沒有褪去。洗不掉,只有把黏着膠的毛剪掉。

橙橙的左身和尾巴尖上都是強力膠。我抱着它,女兒用電動刀把有強力膠的毛剃掉,直弄到電動刀沒電,才勉強把髒毛弄掉。

這過程,它安靜地臥着,不叫也不反抗。正是它這幅乖巧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之心。

它不會說話,不能把它的遭遇告訴我們,我們也無從知道它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劫難。

我猜想,我上樓尋它時,它可能就躲在某一個地方。也許它怕我打它,也許它因爲自己的狼狽樣子,不想讓我看見。還好,它最終還是回來了,帶着狼狽,帶着哀傷,它只有尋找它的主人。

之後的幾天,它整天在角落裏睡覺,無論怎麼呼喚它,用它最喜歡喫的食物引誘它,它也無動於衷,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我疑心它是不是抑鬱了,女兒也很擔心,儘量抽時間逗它玩。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四五天,第六天,它開始出來客廳裏活動,我們終於舒了一口氣。慢慢地,它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了。

此時,我才明白,萬物都是有靈性的,人有喜怒驚懼等情感,動物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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