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大春的質疑 文/老春 (原創)

文/老春 (原創)

看完春晚,放完鞭炮,躺在牀上的大春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睡卻怎麼也睡不着了。他輾轉反側地想,現在已然是新的一年了,自己咋就一點兒感覺也都沒有呢?

屋外仍舊不時地有鞭炮的炸響傳來,四下裏燈光閃亮,多少年了,人們始終覺得除夕夜就該是燈火通明的。年俗不能忘,也不能省卻,不然這年就更加過得沒有年味兒了。

其實大春不知道,覺得進入新年幾乎無感的不只是他,很多人也都有同樣的感覺。

唯一不同的,不過是除夕夜的那一頓豐盛的晚餐,再加上期盼已久的春晚,以及響徹天空的鞭炮和那滿街閃亮的霓虹燈。當然,也還有紅包。其他的,似乎與常日裏並無不同。

而更讓大春覺得疑惑的,是這一年雖然勞勞碌碌的幾乎不曾得閒,卻也遠沒有過年這幾天這麼折騰人,這麼讓人累到筋疲力竭而又胃口全無。坐在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飯菜前,大春幾乎就沒了食慾,腳後跟兒的痛感讓他只想好好的躺下睡上一覺,可爲了能讓一家人樂呵,他還不得不笑着大口喫菜,不得不笑着頻頻舉杯,不得不屢屢起身爲家人佈菜。

“人,怎麼就活得這麼假呢?明明已經很累了,卻還要裝作十分享受,十分期盼的樣子,與家人一起塑造一出十分溫情而又萬分喜慶的樣子,這是幹嘛呢?”大春忍不住詫異起來。

可,很快他就覺得釋然了。因爲這一出場景,正在不同的家庭裏同步上演着,大家都在不知疲倦地相互吹捧,然後又都把芥蒂暫時放下心照不宣地彼此熱絡着,似乎過了這一天,一切就都會朝好的方向發展,一切都會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轉變。

但是,午夜迎新之後,大春突然就發現,新的一天與昨天並無不同。自己仍舊是那個貧窮而又落魄的自己,家人依舊是那些看不上他的家人,朋友依舊是那些個喜歡舞文弄墨的朋友,什麼也都沒有改變!

所不同的,就只是自己的年齡大了一歲,鬢角的白頭髮又多了幾根兒,臉上的皺紋似乎也多了幾道,僅此而已。即便是那些在祝酒詞裏一再提及的美好願景,也都有待通過事實與時間去一一得以驗證。

難不成,這就是過年?這,有什麼意思呢?

無論是放鞭,還是收壓歲錢,自己也早就過了期盼的年齡。現在,黃土都要埋到胸口了,除了對錢感些興趣之外,其他的都已經引不起他多大的興趣了。

可是,這錢卻又不是那麼的好賺。尤其像大春這樣的文人,賺錢其實更難。一來他自尊心太強,拉不下來臉;二來他的作品也都太過現實,少有人看。

這使得他這個寫了近十年文章都一直火不起來的人在文學圈兒裏頗爲尷尬,和他一起寫作的那些人裏,大多數都已經通過寫作發了家,比他後起的那些文學新手中,有幾位的名頭也已經比他響亮得多,這讓他一度懷疑自己不是搞文學的料兒。

可是,轉念想想,他就愛這個,不搞這個,別的他也的確搞不了。可能,這就是命吧。想不通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安慰自己。但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所謂的命,不過就是不想奮爭的人給自己找的聊以自慰而又足以堵上別人嘴巴的藉口。他不願意這樣,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無力改變。

“不行就改寫玄幻,或者是穿越吧!”這些年很多人這樣勸過他,可是他都覺得那些東西自己根本就寫不來。但現在想想,他似乎又覺得很有搞頭。

不過就是寫爽文麼,越爽讀者就越喜歡。別人能寫,我爲啥就不能?媽的,明天開始寫!要是再這麼耗下去,不用說過一個年還是這個屌樣兒,就是再過十個年,也還得是這個屌樣兒!

想到這裏,他轉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凌晨三點了,睏意拉下了他的眼皮,他關了房子裏所有的燈,回到牀上拽過被子蓋好,呼呼地大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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