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早點:句路


1.今天閨女拿出一疊我揀回來畫的咖啡廳的小紙盤,挑選已畫完的,貼到進門對面白牆上:“媽媽,你把剩下的它們畫了吧,都貼上。”平淡的白牆一下子有了藝術氣氛,我感動了,哎呀,我視如蔽帚的隨筆塗鴉,她卻說好看。

我隨手把一張咖啡痕跡繁多的盤子畫成一羣穿插在一起的胖鳥兒。接着我玩顏色,閨女送來她的高級水彩色盒,我輕輕抹一抹顏色就很漂亮。圖片按順序取名,狐狸與小雞、怪獸、恩愛、騎怪獸唱怪歌、隱祕的思慮者……

抽象畫與半抽象畫,自由有趣,想象力奔跑起來。

2.元宵節,往年買的都是寧波湯圓,我偏愛黑芝麻味道,於是買了三包。沒想到先生髮微信說他買了兩包大超市現場賣的元宵,頓時讓我意外的驚喜。

記憶的閘門大開,童年的元宵咕嚕嚕滾過來。在那北風凜冽的寒冷街頭,總有一些手藝人在元宵節前後在大街上現場搖元宵。他們擺開一溜長桌子,桌子上擺着已經搖好的元宵饞過路人購買。爲了更好做廣告,他們又把餡料放在鋪着米粉的大盤子上,戴着手套抓着大盤子使勁搖。元宵粘着糯米的細白粉越來越胖,到處亂滾,逗得我的眼珠子跟着它們一起滾。

父親買回家後,母親生起大竈的火,用鐵鍋煮一鍋給我們喫。雪白的元宵呀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母親撈起來嘗一嘗,裏面的餡總是包着一層硬殼好像夾生,不放心的母親就反覆煮,煮到滿家白霧騰騰,才總算煮得差不多了。筷子一夾,元宵裂開兩半,各種餡料歪歪着身體流淌到勺子裏的瞬間,我們眼疾手快趕緊咬住流餡的半拉元宵美滋滋地享用,一點也不覺得齁。我五年級,全家趕火車回姥姥家,臨走着急,母親來不及多煮,居然讓我們把硬殼心的元宵吃了一碗,可也絲毫沒事。

元宵節的喫元宵呀,想起的是煙火舊事,以及故去父母多年前的影像。

3.包餃子變成整個春節前後反覆進行的美食活動。原因是寶貝閨女在家啦,從11.30起,學校因疫情放假了。

特別買了三種顏色好看的蔬果粉,我想餃子再漂亮點。可惜沒有產品說明書。過年店家放假不在線。我瞎貓逮死耗子,第一次7:1,結果慘不忍睹,粘得難以擀開。第二次9:1,我使出喫奶的力氣擀麪皮。閨女喫着醜陋的厚皮餃子善解人意,一點也不抱怨。終於熬到店家上班,才知道我只放20克就夠調色了。我悔不當初,爲什麼不想到蔬果粉再少放?因爲我太要求效果美麗了,不料美麗的祕密竟是淡泊。

4迷上小區的團購了。我買了一大包蒜。按照團長指示放在冰箱的上層的最下層,撒一層鹽。爲什麼要撒鹽?“撒鹽空中差可擬?”我沒搭理。不久後,打開冰箱,蒜苗開始萌萌蠕動。我才恍悟撒鹽是爲了阻止它們發芽。來不及了,我當機立斷開始種蒜。

問題是蒜太多了,我花了整整一星期剝蒜,摳蒜皮導致大拇指和食指疼痛不已。睜眼是蒜,閉眼是蒜,坐得腰痠背痛,我的日子慘透了,悔不當初貪便宜又不聽話。終於受不了,我決定不剝蒜皮直接水發,沒想到幾天以後水泡爛蒜皮一股嗆人的味道,我又不得不把它們的外套一一剝掉,讓乾乾淨淨的蒜瓣直接入水。又擔心水多泡爛蒜,於是用噴壺一天多次彎腰噴水……好操心啊,種50盆蒜苗,累得我像種了一場莊稼。

如果你有緣在一個月前來我家,必定感動。我家在寒冬時節一派春天的景象。邊邊角角到處擺滿了盤盤,到處都是綠苗拂盪。我家活像苗圃。此時此刻我又忘記了剝蒜的種種苦難,每天盯着蒜苗美滋滋地量尺寸,像量我的小兒女的身高。它們以一天長一寸的速度逼近我的案板,我終於剪下第一批蒜苗包了餃子,那天的餃子呀太美味,咬一口蒜苗,汁水鮮得難以形容,真的、真的有仙氣!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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