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二三事

一、46牀是一個8歲的小姐姐,我們來時她已經來了,小姐姐的家人很愛笑,媽媽,還有婆婆(成都的婆婆是外婆),她們說話時總樂呵呵的,所以怎麼看小姐姐都是明媚可愛的。小姐姐的爸爸要嚴厲一點,輸液快了姐姐受不了,爸爸說:“別來這一套,我又不是沒輸過液,沒得問題。”我一看,確實也不太快,是姐姐激動了。姐姐把手機放在被子上看視頻,爸爸一把奪了過去,還問姐姐,“知道我爲什麼收你手機嗎?”姐姐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眼睛和剛纔放手機的位置,看來是看手機的姿勢問題,看來這也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這個問題45牀也有。

二、47牀是一個討厭的7歲男孩,令人討厭的還不止這個男孩,現在醫院放開了,只要願意,住院的陪護可以來八個,47牀的陪護來了兩個,是同樣令人討厭的爺爺奶奶。奶奶整天就是跟鄰牀的擺男孩的媽,開麻辣燙的,管不住嘴,只餵了兩個月奶,這才把身體底子搞壞了,這纔有了後面的每次住院,有了今天。男孩打個針,要5個護士來按,怕疼,不打,整天吵着看手機,奶奶就罵手機沒錢,爺爺說“你管求他的,老子的錢本來就是給他用的。”男孩看手機沒注意把奶奶剛接的水灑了,大聲說了一聲“臥槽”,奶奶直接罵:“日你媽哦,你龜兒一天啥都做求不來。”男孩吼了起來:“還不是怪你,蓋都不蓋。”奶奶還在罵,爺爺也罵:“咋不怪你勒,本來就怪你,接那麼燙的水……”男孩的液不走了,奶奶又罵:“別個的都要走,就你的不走,經由你夠求得很了……”爺爺進來把液調好了也罵:“一天也不認字,也不學習,笨求得很。老子以後走了有得你造孽……”男孩跟着罵:“就是,笨得傷心……”“你走了老子百分之千,千分之萬不得來經由他,”奶奶說得非常堅決:“老子曉不得再找一個……”

這討厭的一家人終於走了。但是馬上又進來了一個:又上呼吸機,又上氧氣,還上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笨重的儀器,一聽醫生詢問,才知道這是個上帝不寵愛的小朋友,癲癇+腦癱。

可憐,聽小孩媽媽說,最長的時候抽搐都抽了一天,最久的記錄,四天四夜身體一動不動,就眼珠能動……當媽媽的如何聽得了這些,這個小朋友才2歲……小朋友已經經過那麼多病痛了,這次又是肺炎,以後還不知道會經歷什麼。我跟偏偏爺爺說起可憐的小朋友,爺爺說“還醫個什麼,等他死了算了。”爺爺這種類似的言論不是第一次說,上次得知偏偏一個同學得病時,爺爺第一時間也是說同學爸媽得趕緊生個二胎。我氣人間竟有如此涼薄之人,我氣他如何就不能理解這世間的骨肉情分,養兒防老的思想如此根深蒂固嗎?遇到會拖垮家人的孩子或者不能養老的孩子果然就能如此決絕嗎?這種事情我不能類比,我不敢想象假如我也有一個這樣的孩子是會與天抗衡或者尊重物競天擇,我只能不去看,只能不會想,只能把目光慢慢移到45牀。

說到45牀,腦瓜子疼,算了不想說。45牀是我的好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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