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這次回來是準備和梅蘭提離婚的。
然而，梅蘭看到我回來，很是高興。她早早就去市場買了很多菜，殺雞、湯鴨，蒸龍蝦，搞得像過年一樣隆重。
孩子們很高興，給我看他們的作業，告訴我，老師又表揚了他。
我突然就不忍心提了。
但是，可可的信息不時地發過來：“剛剛去照B超了，醫生說小可愛很健康哦！”
“你那邊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你有那麼快回來嗎？我、想你了！”
……
可可大學畢業不久，如今在單位裏上班，長得清純漂亮，舉止投足優雅知性。這樣的女孩，居然就看上我了。想到這，我覺得做夢都能笑醒。
在可可的信息，又發了過來時，我還是硬着頭皮和梅蘭提了離婚的事。
2
“爲什麼？我們結婚十多年了，我這些年，我忙前忙後，忙裏忙外的，還給你生了一兒一女，現在你有了點小錢，就要拋妻棄子？”梅蘭有些激動。
我很是抱歉，可是，可可的肚子等不起了，我只能試圖說服她：“哪怕離婚了，你們一樣是我的親人，我同樣會照顧你們的。只是，少了那一張結婚證而已。”
梅蘭終於察覺到不正常：“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事到如今，我只能實話告訴她可可的事情了。
梅蘭聽了之後久久無語，也許，她沒有想到一向老實的我，竟會做出這種事吧，其實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可是，如果我不娶她，她就要流掉孩子了。那好歹也是一個小生命呀！”
“我知道對不起你，不求你原諒我，但求你成全我們。”
我越說聲音越小，梅蘭的臉，也越來越黑，她一句話也不說。沉默了很久，終於，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好，我成全你，但是有條件。”
我內心雀躍了，本來以爲梅蘭會大鬧一場的，沒想到竟那麼輕易就答應了。
梅蘭說：“第一，目前居住的這棟新建的三層小樓房歸我所有。第二，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歸我所有，你必須每個月支付孩子的撫養費共4000元整，直到孩子滿十八歲。第三，存款你必須再給我20萬。”
我一時愣住了，梅蘭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什麼都不計較，沒想到關鍵時刻，腦子如此清醒，除了我目前在經營的養殖場，我幾乎淨身出戶了。
“有問題？”梅蘭一改她平日對我的溫柔，冷冷道：“那就算了。”
想到可可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我一咬牙，趕緊說：“沒，沒問題。”
3
很快我和梅蘭就辦理好了離婚事宜。我匆匆地離開了曾經的家，回到了養殖場那裏。
雖然，我沒什麼錢了，但是有可可在，我就覺得擁有了全世界。何況養殖場還在，總能賺錢的。比較麻煩的是，我不能讓可可知道，我現在很窮。
我在她面前，一直表現得很大方，時常爲了她一笑而一擲千金。
其實，我已經四十多歲了，大的孩子都十多歲了，按說，到了我這把年紀，不該陷入愛河的。
可我，自從和可可在一起，我彷彿變成了初戀的小男孩。既感到幸福，又開始患得患失，總怕可可這麼優秀的女孩子，哪一天就會離我而去。
我拿着離婚證在可可面前揮舞，“可可，我自由了。我終於可以給你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了。”
可可抱着我，親了我一口，說：“老趙，你太好了。”
很快我們領證了。
可可體貼又識大體，她說：“老趙，你剛離婚，大擺宴席不太好。我們就在這裏請朋友們聚聚，一起喫頓飯就好。也算是見證我們結婚了。”
我覺得可可說啥都是有道理的，果然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又在單位裏上班，說話做事都是思慮全面。不像梅蘭，除了家裏那一畝三分地，啥也不懂。
沒過多久，可可就張羅好了，在一個酒店的大包間裏，我們請來了各自的朋友。
我請了八九人，可可請了七八人。剛好一邊的朋友坐一桌，就坐了兩桌人。
和可可一起給她的朋友敬酒時，我看到了小周也來了。小周的旁邊坐着他們的領導，那個領導，我記憶深刻，因爲他進來時給可可的紅包特別厚，估計應該上萬了。
在我這邊，酒席給到一千的，都極少。大多數都是三、伍百而已。
可可說，“領導嘛，總不好顯得太小氣了。”
說得也是。
倒是小周，飯後，我拉着他多喝了兩杯。若不是因爲他，我也不可能認識可可，所以，我心裏挺感激他的。
現在我和可可終於結婚了，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想想就覺得開心。可是，我沒有想到的事卻發生了。
4
婚後的可可，彷彿變了一個人。
她曾經對我滿腔的熱情，似乎瞬間就降了下來，甚至都不再抱着我撒嬌。
而且，她開始拒絕牀笫之歡。每次我躺到她身邊，試圖抱着她親熱下。她就會推開我，說：“老趙，別鬧了，這對孩子不好的。”
可是，你說她不好吧，似乎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時常拿着手機發呆，但是隻要我一湊過去，她就會適時把手機鎖屏。
她好像不太開心。
難道是懷了孩子的女人，情緒變化都這麼大嗎？我在想梅蘭懷寶寶那時，梅蘭會不會這樣？，卻想不起來了，我對梅蘭從來都沒有像對可可那樣上心過。
想不起來也正常。
可是，都過了一段時間了，可可還是這樣。我有點擔心，該不會懷孕中的女人也會得那個啥抑鬱症吧？
“可可，最近你是有什麼心事嗎？有事，你一定要跟我說，別一個人悶在心裏。對孩子不好。”
她擡起頭來：“沒、沒有。可能是懷了寶寶的緣故吧！”
難道真的是孕婦情緒而已，我想太多了？轉而又想，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肯和我這一把年紀的人結婚，還爲我生娃，真是太難得了。
於是，我便一個勁地對她好，希望她的孕期情緒趕快過去，她儘快恢復到她原本的樣子來。
5
可可生日那天，我早早就開始準備了，當我佈置好酒店的包間之後，我提前回家了。我想好了，我要將她騙到酒店來，給她一個驚喜。
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爲梅蘭做過。
可是，有了可可之後，我總是無師自通的，想爲她創造了很多浪漫的事情。
當我回到家時，聽到她在說話：“小周，他現在是什麼意思？電話不接，微信不回。今天是我的生日，他是不是也忘了？爲了他，現在我婚都結了，他還想怎麼樣？”
腦袋“轟”地一聲，似乎腦海珍貴物品突然倒塌了，甚至我都忘了開門進去。
“影響，影響，現在知道影響了。剛開始時怎麼不說影響？”可可憤怒地聲音傳了過來。
然後，裏面沒有聲音了。
估計是說不到一起，被掛了電話。
我平復了下心情，纔開門進去。可可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老趙，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看到我回來，可可挽着我的胳膊問。
以前每次看到她，心裏就會喜悅起來。而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6
我滿腦袋都是她剛剛說的話，我出來打拼半輩子，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我不過就是她領導用來澄清謠言的一個接盤俠而已。
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我就說，小週一個公職人員，怎麼會跟我這種社會小老闆混在一起的。我還以爲，是因爲他和我聊得來呢！
想來，我和小周喫飯時，可可突然出現，偶遇小周。然後，再介紹我認識。都是一早設計好的吧！當時，我還以爲，是我和可可的緣份，真是可笑！
難怪，一個普通的喫席，她領導會給她那麼大一個紅包！
難怪，婚後的可可，一改婚前的態度，想來是目的達到了，便不願再裝下去了，還說是懷孕的緣故。我真是個傻子呀，爲了這麼一個虛情假意的人，拋妻棄子，付出一腔熱血。
此時，我忽然覺得對不起梅蘭和孩子，想起來的，都是梅蘭的好。
“趙老闆，酒店一切都已經佈置好了，請問您有沒有那麼快到呀？”酒店工作人員打來電話，我纔想起，我是回來幹什麼的。
“我不過去了，後面的安排都取消吧。佈置花了多少費用，我等下付給你。”
哪怕與梅蘭離婚，我幾乎淨身出戶。我哪怕刷信用卡爲了她花錢，都毫不含糊，只爲看到她如花笑臉，只爲看到她向我跑過來，抱着我，說一句：“老趙，你真好！”
7
“老趙，你怎麼了？”可可見我半天都不理她，終於發現了我情緒不對。
“我們離婚吧！”好像只是一瞬間，我就想開了。此刻，我只想回到梅蘭的身邊。
人的情感，真的很奇怪。上一秒，我還在爲了可可，費盡心思。可是，當真相擺在我面前，我知道了可可對我不過是虛情假意時，我對她的感情，好像瞬間就滅了，就死了，就消失不見了。
可可何其聰明，她一下就明白，我聽到了她打電話。她說：“可我們結婚還不到兩個月？”
“是啊，才兩個月就離婚，某些謠言也許就不好澄清了。”我忍不住諷刺她。
“老趙，我知道你對我好。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忘記他的。我們好好在一起過日子，好嗎？”
可可有些懇求地看着我。也許是因爲相處那麼久以來，我對她的好，感動了她，她也許是動過就這樣一起一輩子的念頭吧，只是她還是放不下她心裏的那個人。
“那孩子呢？真的是我的嗎？”我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她沉默了。
我瞬間變得無比清醒：“孩子不是我的。當初你發現懷了他的孩子，所以才着急着要跟我結婚，你想生下這個你愛情的結晶，並且給這個孩子子一個合理的身份。”
似乎男人和女人一樣，愛着時，腦袋裏裝的都是漿糊。唯有被傷害了，不愛了，腦子纔會清明起來。
可可擡起頭來，驚訝地看着我。
第一次，我沒有理會她，摔門而去。剛剛還好好的天，突然就下起了雨，我走到一個酒吧，將自己喝了個爛醉。我沒有想到，我居然像個小年輕一樣，因爲愛情去買醉。
8
說來也好笑，結婚不到兩個月，我又離婚了。果然是人生如戲啊！
原本可可不同意的。
我說：“如果你不同意，就別怪我將整件捅到你單位去。”
最終她同意了，只是短短半年，我在她身上花了10萬多，卻一分都拿不回來了。離婚後的可可，搬離了我的住處。
她去了哪裏，還會不會跟她領導在一起，會不會被謠言困擾，一切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我也不再關心。此刻，我只是想回到妻兒的身邊。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我越發地想念梅蘭和孩子們。
我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曾經我和梅蘭的家。
梅蘭卻一臉冷漠：“你來幹什麼？”
我訕訕地說：“看、看下孩子。”
“看也看了，沒什麼事，你就走了吧。”梅蘭不像之前那樣殺雞宰羊就算了，一杯茶都沒有喝完，竟然就下了逐客令！
我想求復婚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我在得知可可並不是真心喜歡我，只是我當接盤俠的那一刻，對她一腔熱血的愛戀，似乎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而梅蘭，我們結婚十多年，她對我一如既往的依戀和熱情，甚至一度將我當成她的天。可是，自從離婚之後，她竟從不和我多說一句廢話。
我們就這樣坐着，久久無話。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沉默：“我離婚了。”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中無悲無喜，彷彿我就只一個陌生人而已。
我不怪她，是我咎由自取。我只好一個人默默地又回到了養殖場那裏。
此後，風裏雨裏，再也沒有一個人，在期待着、盼望着、等待着我回家了。餘生，我將孤獨終老。也許，這就是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