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都說產房最能考驗一個男人是人是鬼。
我從鬼門關闖了一圈，終於和娃一起被推出了產房，來福大踏步迎了上來了 。
“生了個女兒，母子平安。”
不曾想，來福聽到護士的道喜，期盼的眼神一下暗淡了下去。
他隨意看了孩子一眼，也不問我現在怎麼樣，就坐在了一旁，抽起煙來。“先生，這裏不能抽菸。”護士對他說。他便站起來，往走廊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的心沉了下去。一直都知道他重男輕女。但是沒有想到竟如此嚴重，這只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而已。
隔壁牀同樣是生了女兒，卻一家人圍着孩子，抱的抱，哄的哄，熱熱鬧鬧的。
再看自己，牀前一個人都沒有。來福去外面抽菸，卻久久沒有回來。我全身痛得像散了架似的，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心痛極了。
“孩子，你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
02
公公婆婆在老家，聽說我生了個女兒，就說家裏的雞、鴨、狗什麼的沒人照顧走不開。看都沒來看一眼，只託人帶了兩個雞過來。
出院後，來福高興了就給做一頓飯，不高興了人影都不見。
我安慰自己，他興許在加班，這麼辛苦也是爲了這個家。
幸好，婚前我自己存了點私房錢，沒有飯喫時，我就點外賣。
有一天，我又喊了外賣，來福剛好回來了，我對外賣小哥道了聲謝。可是，等外賣小哥一走，他就陰陽怪氣道：“拿個外賣而已，也值得你笑得那麼燦爛！”
我沒有搭理他。
以前，我們戀愛時，我只要跟別的男人說句話，他都能陰着臉，我便也不理他。事後，他就跟我解釋：“方琴，我那是因爲在乎你。如果不在乎，我才懶得管你呢！”
我就當他在喫醋，心裏竟還有些甜蜜。後來，爲了讓他開心，我儘量不跟男生打交道。
如今，我們已經結婚一年多了。
只要我和別的男人說句話，或者笑一下，他依然會不高興。我儘量和所有男生都保持距離，搞得我公司的同事，都覺得我有點神經質。
我一直把他的行爲理解爲愛，只是有點過了，控制慾比較強而已。
可是，現在因爲女兒的出生，我明白了，他不是因爲愛，而是有點變態。
03
“叮咚……”
來福正在陰陽怪氣地擠兌我時，他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就到陽臺上去接聽了。好半天，纔有點喪氣地走了出來。
“誰呀？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見他臉色不好，隨口問了句。
“沒事，就是工作上的一些麻煩事。”
我沒有太在意，坐在一旁繼續我的快餐。
不過，認真想想，他最近似乎不太正常。不關心我，不喜愛女兒，也就算了，還老是鬼鬼祟祟的，電話也比以往多了起來，而且老是避開我去接聽。
聯想到他三天兩頭不回家，難不成是在外面有了小情人？想讓小情人給他生個兒子？
我越來越疑惑，有時悄悄去偷聽，卻只隱約到他說：“好，好的，下次一定給。”
也沒有搞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自己的身體都還沒有恢復好，還得照顧孩子，真的很累。我也沒有心思去管他雜七雜八的屁事。有時候甚至想，這樣的渣男，有了情人才好呢！
早離婚早超生。
如果我不是還在月子裏，他現在要離婚，我都成全他。
04
終於熬出了月子。
我能自己照顧娃，自己做飯了。哪怕他不在，我也不用喫外賣了。
一個月子下來，我對來福及他家人，已經失望透頂。別人都以爲，我有老公照顧也挺好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老公卻過得如同喪偶似的，這個男人可有可無。
以前戀愛時，覺得他雖然有點霸道。但是他比我大幾歲，對我很好，又會照顧人，便不顧一切嫁給了他。所以，哪怕有了委屈，我也倔強地不敢跟家裏訴苦。
可是，女兒的出生，讓我看清了這個男人自私自利的嘴臉。
我想着如果能抓到他出軌的證據就跟他離婚，讓他賠償我和女兒一筆錢。
雖然我們住的是出租房，但是他手裏是有一筆錢的，我們結婚時，是想買房的。可首付還是不夠，我父母不同意我們結婚自然不同意資助。
他還有一個弟弟沒有結婚，他父母也不肯資助。
我們只能靠自己，想着結婚後，兩個人一起努力，省一些，再過個兩三年，我們就能夠在這裏買一套小房子了，這樣我們就不用一直租房子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還沒有抓到他出軌的證據，就接到了催債的電話。
05
我很意外。來福平時，除了打打麻將，並沒有其它賭博的嗜好的。怎麼會欠那麼多債呢？
會不會是催債的人搞錯了呀！
但沒多久，他姐姐也接到了催債的電話。還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來福回來了，我質問他，“爲什麼無緣無故，我會收到催債的電話，你到底幹了什麼？又欠了多少錢？”
他支支吾吾地說：“是、是欠了一些，但是不多，我會想辦法的解決。”
“你之前不是有一筆錢的嗎？”
他沒有說話，我大驚：“那筆錢不會已經給你敗光了吧？”
“我以爲我能賺回來的，可是，誰知道、誰知道……反正，你別管，我會賺回來的，你相信我。”來福試圖來拉我的手，我躲開了。自從我生了女兒後，他還是第一次對我如此低聲下氣。
我瞬間明白了，爲什麼他最近老是加班。爲什麼他老是躲在陽臺裏接電話，不是因爲出軌，而是因爲賭博，因爲別人催債。
我更喪了，對他的失望更甚。我寧願他只是出軌，這樣，離婚的話，也許我和女兒還能分到一點錢。賭博和吸毒差不多，但凡沾染上了，幾乎是戒不掉的。
我說：“我們離婚吧！”
06
“不，我不離婚。方琴，求你看在女兒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還清賭債，我一定會戒掉賭癮的，以後我一定會待你們好的。”來福急急地說道。
想到我們剛開始在一起的那段時光，他對我真的挺好的，而且他大幾歲，工作也很努力，除了他有點霸道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只不過，自從我生了女兒後，他好像突然就淡了下來。
我一直以爲他是重男輕女，現在看來，那只是其一，也許，那時開始他就已經負債累累了。
我決定先緩緩，看他表現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來福都表現得很好。早早地下班，給我做飯，也幫忙帶女兒。
我們彷彿又回到了熱戀的時候。
催債的電話，他不時還是會接到，但是，再也沒有打到我這裏來了。他告訴我，他已經還掉了大部分，就差一小部分了，他很快就能還清的。
他說：“很快，我們就可以好好地過日子了。”
我有點糾結，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但是看着小小的女兒，我還是希望能好好過日子的。
一天晚上，來福像往常一樣，殷勤地做了一桌子飯菜，都是我喜歡喫的。
我喫飽之後，很快就犯困了，便早早上牀睡覺了。
半夜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在撫摸親吻我。可我生完女兒還不到半年，本能地想推開，卻渾身無力，又犯困。天亮醒來，感覺渾身都痛。
睜開眼卻見來福躺在身旁。
有點想罵他，但是想到最近他表現不錯，便什麼也沒說。
07
日子似乎真的恢復了平靜。
來福接電話的次數都少了。我以爲，他已經還清了賭債了。雖然，我們沒錢了，雖然我們還住在出租房裏，但是，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努力工作，生活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只是，我總覺得，來福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好像在刻意地對我和女兒好，但是偶爾會對我流露出嫌惡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因爲他真的不喜歡女兒。
我沒有深究。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月吧，來福說要改善一下伙食，他做了一桌子菜，還難得開了一瓶紅酒。
他和我碰杯：“方琴，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嗯，會的！”我一飲而盡。
他也一飲而盡，“方琴，你喝了酒真好看。”
這是實話，我本來長得就很好看，喝了酒臉蛋紅撲撲地，顯得更嬌媚了。沒和他在一起時，追我的人很多，只是，也不知道爲什麼，偏偏選了他。
他繼續給我倒酒，只是，我覺得他笑得似乎有些艱難。
兩三杯酒下肚，來福暈倒在飯桌上。我將他扶到牀上，蓋好被子，關上燈，抱着女兒離開了家。但是門虛掩着，我躲在暗處悄悄觀察着家門口的動靜。
果然，十多分鐘後，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匆匆溜進了家裏。
我抱着女兒趕緊打車離開了。
我冷笑一聲，腦子裏想象着男人大喊的驚叫聲，想象着來福醒來後的驚秫感。
08
第二天，我將女兒安頓好，帶着一瓶機油和一份離婚協議回家了。
來福鼻青臉腫地躺在牀上，有點半死不活的頹廢樣子。他看到我，一把坐了起來，一改往日好丈夫的模樣，指着我的鼻子，大罵：“你這臭女人，你還敢回來？”
我冷笑地看着他，不說話。真是不明白了，他自己自作自受，哪來的臉罵我呢！
如果不是我無意間看到他的短信，我現在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原來，他那麼快還了一部分的賭債，就是將我送到債主的牀上。想到一個月前的晚上，我迷迷糊糊地，一覺醒來，卻全身痠痛。當時看到來福躺在身邊，以爲是他，便沒有多想。
看到他的短信才知道，原來是他的債主，他還不起，便用我來肉償。
我終於知道了，他爲什麼不時會對我流露出嫌惡的眼神了。以前，哪怕我和別的男人說句話，他都會不高興的，如今，親自將我送到別的男人的牀上。
還真是難爲他了。
昨天晚上，是他和債主策劃的又一次交易。
我趁他不注意，將他下了藥的酒杯調換了過來，我就是要讓他感受一下自作自受的後果。
09
“離婚吧！”等他罵完了，我將離婚協議丟給他。
他拿過協議，看都不看，直接撕了，說：“想都別想。哼，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你隨便撕，反正撕完了再打印出來就可以。”說着，我趁他不備，把機油潑了過去。
“如果不離婚，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他顯然沒有想到一向斯斯文文的我，竟然會有這樣的舉動。他愣了一下，欲上前揍我。我揚起打火機，“你再前往一步，我就燒死你。”
他看我是來真的，終於開始怕了。
他用力去扯身上的衣服，試圖脫掉。
“脫掉也沒有用，你身上還有味。”我輕飄飄地說，“我手上也還有機油。”
他咬牙切齒：“你個瘋女人。”
我不理會他，只給他丟了一件外衣，又從抽屜裏拿出我們的證件。吼道：“不想死，現在就穿上衣服去民政局。”
也許當一個女人豁出去時，那種不要命的樣子，真的挺可怕的吧！
來福看着我手上緊緊握着的打火機，終於乖乖地跟我走了。
在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樣的爛人，我終於解脫了。以後，只是要苦了女兒了，我一個人帶着她，也許會過得很辛苦。
但是，只要我肯努力，日子總會過得下去的。
10
思慮再三，我還是帶着女兒回了孃家。
父母當初雖然氣極敗壞，甚至揚言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但是當看到我帶着女兒回來，依然激動地將我迎進了房裏。知道我的遭遇後，依然心疼我、包容我。還願意幫我看顧女兒。
後來，我要外出工作，我媽還幫我看顧女兒。好在我的工作在家附近，下班了就可以幫忙照顧女兒，雖然不是特別富裕，總算一家人其樂融融。
一年之後。女兒已經會跑着喊媽媽了。
公司同事給我介紹了一個男人。男人自己做點小本生意，老實厚道，不會花言巧語，只會實實在在地對我好。我和別的男人說話，他也不會像來福那樣，他對我很包容。
我正在試着同他交往。如果順利，未來我們也許能修成正果吧！
“方琴，還好你和來福離婚了？聽說他現在欠了很多錢，人都不知道哪去了？催債的人都找到他老家去了。”一天，我正在逗着女兒，突然收到之前的一個朋友發來的信息。
我唏噓不已！
染上賭癮的人真的很可怕。最開始，我看他似乎真心想好好過日子，看在女兒的面上，我還是給了他機會。
可是，自從我發現，他居然連自己老婆都能算計後，我就打定主意必須要離婚。
這種爲了賭能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就跟吸毒上癮的人差不多，基本沒救了的。
幸好，抽身及時。
（完）
作者：花向暖，一個喜歡寫故事的寶媽。關注@花向暖情感故事，在他人的故事裏，體驗生活的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