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餅,抵不過今日的米粥

凌晨,噁心、頭暈、四肢無力,毫不客氣地吵醒睡眠。

憑經驗清楚昨晚飯堂菜不夠養眼,眼睛刁鑽,任性棄之;饅頭目測可以當武器,稍做掙扎,斷然舍之,導致低血糖見縫插針迅速找上了門。伸手摸過手機——距離飯點還有兩三個小時。記憶自覺開啓探索功能,環宿舍、櫃子、抽屜搜索可抵禦之物。

只有月餅——來自家鄉的,家人親手製作的,不僅具有故鄉獨特性,更具有家庭獨特性。

月餅配料:核桃仁,是姑姑親手栽種親手撿拾回家,母親一個一個敲擊剝離外殼,一盤一盤烤出來的;蜂蜜是長姐親自跨越山水,專程到千里之外直接從養蜂場買回來的,純蜂蜜;奶粉,木糖醇是號稱細緻入微第一的外甥女精挑細選的,最好品牌中的最高階品;啤酒是小弟那經銷啤酒的發小從北京特意帶回來的,尚未進入山西市場的,口感極綿軟柔和的;連芝麻都是身在東北的老師,百忙之中擠空郵寄來的,排行第一的“十月稻田”;麪粉、油,糖之類自不必說,當然是優中選優的;最重要的一個配料是母親大壽之日,整個家族男女總動員,老幼齊動手,通力合作其樂融融的一堂歡聚。

餐後,八月份,正午的陽光當然不甘示弱,蠻橫擠進屋。老壽星與本已獨具特色的月餅們對坐,相面先生一樣,將對面的月餅一一相過;挑選模特一樣,將所有月餅一一比對,最終選出個頭、色澤、圖案、厚薄相差無毫的一部分,裝盒,預備送給一個特殊人。奈何,特殊人工作外調,母親一聲令下只要自己活着一年就要送一年——快遞;奈何,快遞被疫情阻斷腳步。於是,這一盒世上獨一無二的月餅就在我宿舍的一隅,乖乖地涼快着。

住校嘛,餐廳因爲停電偶爾飯菜遲個到,或者衆口難調偏向某個人,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取出月餅一個,充個飢,是藉口;解個饞,是目的。

去年冬天,疫情反覆無常,後來索性一統天下,我們自然不得不長時間離開校園,離開宿舍,這不滿一盒的一盒月餅竟然被忘卻。此刻,不取之而後悅咀嚼之,更待何時?

悄然起身,沿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輕腳慢步,伸手摸過一個,徑直放脣邊,靜候熟悉的香甜美衝破口腔,直上屋檐,繞樑三日……

“硬”,首先給了牙齒一個下馬威;“麻、澀、苦”緊隨其後落井下石;濃濃的哈喇味滿口肆意橫行……

不解:曾經飄逸整棟樓的香甜何時被整倒?曾經入口即化的酥脆何時被取代?扳過手指略數,大驚——時間在不知不覺已走過近半年。

時間,導致其過期;過期,意味着變質;變質,定然會傷人。不論其曾是多麼珍貴,不論己曾經多麼珍惜。舍之,是唯一的理性的選擇然後喝一口家常的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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