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陳先生沒寄出的書信

陳先生去世了,一生既未娶妻,也未育子,我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朋友。陳先生原本和我住在同一座城市,我在西城,他在東城,隔着一座城市。鬼使神差,有一天我們在公車上相遇,彷彿心有靈犀,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那種可以交心,彼此卻互不打擾的朋友。每隔三

原创 地下室

“今天是建好地下室的第三十一天,參與設計與建造的核心團隊中的六個工程師全都死了,目前只剩下我一個人……”一個身穿工裝的中年男子,坐在鏡子前,面對着鏡中的“自己”按了按西裝的肩部、整了整領帶、理了理頭髮。鏡子旁的桌子上放着一部手機,開着錄音功

原创 老貓

門前有棵沙果樹,碩果累累,相互推擠着,壓彎了屋頂,將一片天空染得通紅。風吹過時,果子紛紛躁動,撒下片片“紅雪”覆落在地,大地也被染紅了。母親拄着柺杖,提着小凳,彎着腰背,白髮蒼蒼,穿過厚重的鐵門,垂頭坐在樹下,放空在那片紅雪中。樹不動,她也

原创 一縷縷火焰

在我租下荷香店的房子兩個月後,女同學段小萱就找上門來,說要帶着她的男朋友一塊來合租。她提這個要求時,我正伏在二樓陽臺的欄杆上眺望遠方。“行不行嘛,小青哥!”她搖着我的右臂說,兩隻腳尖踮起,在欲升欲落之間,身上散發着清幽的梔子花香氣息。我依舊

原创 王義、王縱和王從

幾聲雞鳴破曉,遠遠的山腳下滲出混沌的光影。王義裹着衝鋒衣,捂着衝鋒帽,插着雙手向山腳下走去,他要去後山晨練,這是他多年的保安工作養成的習慣。村後的山並不高,適合散步或攀登。王義磕磕絆絆走着,衚衕裏高低不平,時有礫石突出地面;房屋建築也無規劃

原创 2039女媧的夢

人們陸續走進影廳坐定,燈熄了,影片開始了,觀衆伸長脖子觀看着。只見在摩天沐雲般高樓林立的城市背景下,熒幕上自小及大躍出“2039”的字樣,大概是2039年的意思,從畫面上看,不知怎的,繁華中透着虛無和頹廢。時值深夜,鏡頭不斷推進,從抽象到具

原创 這就是愛

我不確定,自己是多情的還是無情的。從邏輯上講,倘若無情,那麼適齡的女性在我眼中應是糞土,她們在我視覺的水面投下的影子應該不會蕩起我心底痛苦的波痕;倘若多情,歷經男女授受,至少我不會是個天可憐見的孤獨人。事實上是,桃風掠水,波痕瀲灩,我是痛苦

原创 你們都是我的爸爸

天氣晴朗高爽,一個小女孩坐在院子裏搭積木,身旁立着一隻小小的地球儀。小女孩兒沉思着,不知要“建築”一幢怎樣的房子。小女孩兒名叫洛洛。年方7歲。周圍空無一人,靜寂無聲。樹葉落滿了庭院。洛洛拿起一塊積木,再拿起一塊積木,隨意地擺放在地面,再一塊

原创 一個小老太太之死

在一個挺好的傍晚,有一個也挺好的老頭兒,我的父親,正斜靠在病牀上,平伸着右腿,將雙手搭在屈起的右膝上,自得其樂地哼唱着《沙家浜》。“……軍民們日夜反掃蕩,何日裏奮臂揮刀斬豺狼,傷員們日夜盼望身健壯,爲得是早早回前方……”任何人聽到這老頭的慷

原创 難以療愈的創傷

1 陳春芳放學後,劉琦推着自行車走出校門,在校門口的黃色網格線之外跨上了自行車,沒騎出幾米遠,對面突然衝出兩個少年攔住了他,劉琦左腿着地撐住車子。“你叫劉琦嗎?”一個個子矮半個頭,身形瘦弱,滿臉青春痘的少年眼露兇光,盯着劉琦問。“是啊。”劉

原创 陳先生的賭局

北京到杭州的高鐵上,在我的對面,坐着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頭髮整齊,身着西裝,潔白的襯衫,繫着領帶,腕上的歐米茄時隱時現。我向來喜歡潔淨的男人,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掃向他,欣賞着他的優雅,窺探着他的祕密。對面的男子沉穩、從容,偶爾望向窗外,不經

原创 我說不讓親就不親了麼

在我所有的女同學中,芊芊是最潑辣、活得最瀟灑的一個,我覺得,她已經擺脫了人類的範疇,一半是魔一半是仙。她恨你時,你對她所有的好瞬間一文不值,她能罵你個狗血噴頭,發作起來簡直像惡魔。她愛你時,卻全然忽略掉你曾經的傷害,甚至可以把自己整個兒奉獻

原创 等待六年的珍寶

新疆人民醫院婦產科病房的走廊裏,顧正軍和他的父母、他的姐姐和弟弟站在那裏,伸長了脖子望向產房,焦急地等待着。他們在這裏已經站了快兩個小時了,但誰也不肯離開,也不肯坐下休息片刻,顧正軍腰板挺得筆直,不時望向廊頂懸掛的電子時鐘,剛毅的臉上沁出了

原创 最後一次摸摸背

蒼黃的天底下,橫着一座蕭索的荒村,一隻小鳥兒從遠方飛來,引吭高歌,在一棵大樹上落腳,低頭俯瞰着腳下的小茅草院,茅草院裏歡聲笑語,幾個人影進進出出,忙碌着什麼。忽然,屋子裏傳出“呱哇呱哇呱哇……”的聲音,清澈嘹亮,直入雲宵,是新生兒的哭聲。小

原创 說走就走的時空旅行

菜地裏鬱鬱蔥蔥生機勃勃,老頭兒劉凱欣正蹲在那裏除草,不一會兒起身前往水龍頭那裏,接上水管爲菜地澆水。在他背後坐落着三間整潔漂亮的平頂房子。窗子開着,窗簾閃動着,傳送出若有若無的電視機新聞的播報聲。“在以前,時空穿梭被人認爲是不可能的,現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