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歲的程序員該何去何從

十年前,我在CSDN寫過一篇文章:40歲以後的程序員還能做什麼? ,現在十年過去了,重溫這篇文章,忽然萌生寫篇十年後的反思給60歲的自己緬懷。

程序員的生涯一直被若有似無地關心着,類似「中國大齡程序員是否就要被無情地淘汰」以及援引「國外大齡(或者我該說高齡)程序員的現況」,總是吸引着眼球,作爲程序員無一例外都會面臨的年齡大限問題,有如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Sword of Damocles),心中不禁暗暗自付:「早晚有一天也會輪到我吧?」

作爲大齡程序員,經歷過兩岸的職場和生活環境,可以聊聊我所感受到大齡帶來的現實和殘酷;有次我在北京吃飯,有家餐廳的招聘海報吸引了我的好奇,上面寫得很清楚,服務員也要35歲以內,就算小時工,人家也期望是18 - 48週歲的。於是我開始留意身邊對年齡的種種要求和限制,從讀書留學、購買保險、銀行貸款、申辦信用卡… 都會要看業主的年紀,以前怎麼沒察覺?而這一切跟我是不是程序員沒關係。

我覺得自己在過一種「我不知道我知道」的生活狀態,什麼意思?就像「每個人的壽命是有限的」這件事大家是知道的,可我卻把自己過得好像長生不老,永遠不會離世一樣,三餐不定時外加拼熬夜。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發佈的《世界衛生統計2018》報告,目前國人平均預期壽命大約75歲左右,但實際上要面對的難關在45歲就會提前來到,而如果現在35歲的話,說明還剩下十年可以盡情衝刺,得想辦法趕在45歲前,就算達不到財富自由起碼也要財富安全,否則漂在北京、上海、深圳這些一線城市很難維持生活的質量,餘生也會非常被動。我並非恐嚇和販賣焦慮,而是點出一個被「刻意逃避」的未來。

事實上,就在不問世事低頭敲代碼的同時,嚴峻的情況可能來得更早,男性在38歲到42歲這幾年,壓力是最大的,我真的非常有感觸,這時父母已經六七十歲了,各種病痛需要照顧,如果沒法時刻陪在身邊,就要請人照顧,得要一筆費用。如果未婚還好,結婚的話,還要考慮岳父母,試問老婆不照顧麼?再加一個孩子,六口人了,只有六口麼?還有房貸、車貸外加養一隻滿臉無辜的寵物,總共就是九口人,月月都要張嘴,不是花錢就能解決,還要投入時間和精神,這還是假定身體健康不出毛病,無敵鐵金剛的情況下。

我爲什麼會知道?因爲,2008年,我父親離開我了,隔一年,母親離開我了,在2008年的前幾年,每個月我都要寄錢回家,各種生活費和醫療費,直到送走老人,還有好幾萬的喪葬費用。你或許會問:「不是有保險嗎?」要知道,保險只是在某種程度上減輕投保人的負擔,我們看一下賬單,在最危急的階段,將近20萬的醫藥費,我只需要支付262元,即便如此,每個月我依然要匯一萬人民幣回家以支付各種意想不到的費用,月薪完稅後剩多少呢?還要房租吃飯生活吧?想到怎樣面對自己的未來了嗎?

如果不提前面對這些 "令人情緒低落" 的問題,思考自己的出路,那麼50歲的我是很難像今天這樣問心無愧、活得自在的,間接印證了孔老夫子所說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理解了嗎?不是程序員能不能幹到40歲,50歲,而是不少人沒認真想過40歲,50歲要面對什麼。人生在不同階段思考和關心的事情是截然不同的,到了50歲,我不再關心50歲程序員何去何從?反而更在意自己健不健康?快不快樂?自不自由?如果我是自由和快樂的,那麼,編程可以是一輩子的興趣。

引述國外大齡程序員來談國內大齡程序員很容易失焦,因爲社會制度和生活價值觀的不同,即使能複製都未必能粘貼。CSDN不妨做個專題,看看國內大齡程序員生存的情況,讓後進們琢磨琢磨還能把握時間做哪些調整和準備,創業成功畢竟是少數,還有廣大不想創業或不適合創業的羣體。

社會的不斷變遷,我們也要適應改變,過去程序員只要知道邏輯判斷和循環也能寫點小程序,但現在是5G時代,各種新技術:人工智能、虛擬實境、大數據、物聯網、區塊鏈和金融創新… 未來對程序員的能力要求不同了,首先是英文,其次是數學,如果沒有接受過碩士生以上的研究能力訓練,要在創新領域馳騁有一定難度。當然,人生並非只有單一模式和角色,放下一個階段的自己,對自己有更高的追求。程序員不是一直幹到臨終才叫人生的成功。你想想,一個掃地的清潔工,天天在問清潔工可不可以做到80歲是不是很沒出息?有足夠的經驗和積累,至少起碼是個清潔大隊長了吧?

的確,現在的我和三十年前比已經大不如前了,三十年前的我,每個月可以三家雜誌社同時供稿,明天截稿了,今天吃完晚飯再動工,天亮前就能把完稿加截圖放在編輯的案牘,但現在不行了,每天能偶爾發發微博就已經不錯了,但我日子過得不好嗎?和以前一樣多彩多姿。

我想說的是,如果現在的你才20歲或 30歲,的確不需要杞人憂天40歲或50歲以後的煩惱,因爲社會變化快,沒必要做太精確的規劃,因爲太多太多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但也不能完全不做設想。有人說年輕時看學歷,中年看財富,老年看健康,指明瞭一個大致的方向,我們既要在這個階段努力,也得爲下個階段貯備。古人很早就在《左傳》告誡後人「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孫子兵法不是也說過「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嗎?所以作爲程序員,不需要太消極和悲觀,只有做到「盡人事以聽天命」纔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一點感悟,僅供參考。

我又回來了,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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