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年味|久客思歸

年關將近——回家,是遠在異鄉的人們最迫切的願望。

管它三七二十一,只要能回去,怎麼回都無所謂。

就是這種強烈的本能,讓人得到無盡的力量,熬過春運。

久居他鄉,年關思歸是人之常情。

小時候,不管怎樣,就是站也要站回家。父母就是這樣做的。也是這樣要求我們的。(其實不用要求,到了日子,很想回不用催。)

最記憶猶新的畫面,就是火車到站,出了站臺,親人在鐵柵欄外揮着手,而你也正拖着行李,風塵樸樸的快步走向他們。

這種場景不知讓多少人淚目。

其實這個時候的感情特別複雜。有點像完成了某個使命,有願望達成的欣喜,有久不見心思念的感懷,有見到至親的踏實。當然,還有更多的東西不能言說。

馬上年三十了,還沒買到車票。父親急得跳腳。

因爲工作關係,離家千里,當年帶着妻兒遠赴他鄉謀生的父親就得了一種易復發的病症——思鄉。

特別是春節這種舉家同歡的日子,症狀會隨着時間臨近而加重。

每年,他都會提前做好票務準備。恰巧今年有個臨時任務佔據了父親的大部分精力,這件事就被擱置了。鬧得就快年三十了還沒買到票。

這種急切又無所適從的感覺,讓人急躁不安,憤怒悲傷。

他聯絡了所有可能買到在年三十之前能趕回家的售票點,得到的回覆一概是——沒票。

是啊,這個墾節上,誰不急着回家,哪有票。可這一家子要怎麼回去。

最後,託了一個有親戚在車站上班的同事,買到幾張站票。這就讓父親樂開了花。

都準備停當了,一想,這站票,要站兩天兩夜。這……光想一下就很辛苦了。

當然了,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可高鐵,可飛機,可長途客運,可自駕。回家的方法多種多樣。)

終於,在年三十的那天回到了家鄉。那座小小的,有點破舊的車站很親切。

看着父親有點溼潤的眼睛,

我問,

爸,你想哭啊?

“胡說,誰要哭。

剛下車,太陽有點刺眼。

快點走,爺爺奶奶在站口等着呢。”

我們提着大包小包,哼哧哼哧的地隨着人羣涌向出站口。

這人羣喧譁着,但一點不讓人感到聒噪,人們的聲音都帶着激動的溫柔,又想大聲說點什麼,又不想吵到這個思念已久的家鄉。

遠遠的,我們看到了爺爺奶奶揮着手的身影,太熟悉的身影。父親的寫字檯上一直放着的那張全家福上的面容,如今就在眼前。

父親終於沒忍住,掉下兩行淚,卻咧着嘴笑得很大聲。

爸,媽,我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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