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2,你好,陌生人!

來自陌生人的體諒總是很煽情。

——《最好的我們》

文丨舊故麻袋

高中時,盛行過一段時間“交筆友”,面對未曾見面、完全陌生的一個人,卻什麼心事都可以傾訴,不知爲何,就是感覺比較輕鬆。

有些話,與些事,與密友交流,容易和你共情,最終要麼只是附和你的意思去說上幾句,要麼就是安撫你受傷的小心靈。

而陌生人,就事論事,能把位置擺正,左右利弊,分析緣由,因爲對你不夠熟悉,不會與你有共情,有些話,從陌生人口中說出,纔會令你恍然大悟,他們或許不是你的朋友,但絕對是你的良師。

可漸漸地,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越來越窄,人心成了最無法捉摸的存在,年少時的我們已不再年少,單純的我們也不再單純,早就過了和陌生人說說心裏話的年紀,路遇陌生人問路都會忌憚幾分。

聊人生,我其實和許多人聊過,朋友、伴侶、老師,甚至是老闆,都多多少少有談及人生的話題。自覺從我口中出去的“人生”太淺,20多歲的年紀,也未曾經歷過起伏,平淡無常的一個生活常態其實是不足以聊人生的。

人生的密度、生活本來的意義、現實和理想狀態的撕裂......每個人都在經受這些循環往復的疑問,那些宇宙浩瀚中的一粒微塵,在推波助瀾每一種可能的人生。

在這個人人都“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時代,去感受一番“和陌生人說話”的難得,鏈接一切孤獨的現代人。

因爲喜歡看訪談類節目,朋友給我推薦了一檔2017年類型化的訪談節目《和陌生人說話》,看陌生人之間簡簡單單的對話,去用心聆聽來自陌生人的傾訴。

接受訪談的人有花臂兇徒、殺人犯、酒鬼、殺馬特教父、整容女、拆二代......講的都是真實世界的魔幻故事,有網紅,有話題羣體,有邊緣人......唯有吳玥的故事正常些。

被查出肺部罹患淋巴管平滑肌瘤病的吳玥,享受不了我們普通人最平常不過的呼吸,於她而言,呼吸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這種病,發病率只有四百萬分之一,吳玥談起自己的病時,笑說自己是中彩票了,好在她還算樂觀,並沒有抑鬱度過每一天。

擺在她面前的,是要麼在呼吸機的幫助下多活三年,要麼承擔做器官移植的手術風險,爲了能更長久的活在這個世界,吳玥選擇了後者。可器官移植並沒有如想象中那樣順利,手術後第二年,吳玥的身體開始出現排異反應,24小時不間斷嘔吐和疼痛,她給自己加油打氣說:“在死亡面前,所有的疼痛都不值得一提。”

2017年,吳玥不顧家人的反對,參加了第六屆中國移植運動會。400米的賽道,對吳玥而言,是一段生命的距離,她說:“兩年一屆的運動會,變數太大了,什麼事都不能等。因爲人類在追求愛、自由和幸福的道路上,從沒有停下腳步。”

生命總有無常,願望卻千變萬化,或許吳玥只是希望自己活得更久一些,她用自己的事例告訴我們:生命無常,珍惜當下。

還有爲死囚寫遺書的歡鏡聽,他不需要直接面對死亡,卻總是在和接近死亡的人交流,他說:“它時常在提醒我,人生當有‘畏懼’兩個字,有些人有些事,是你碰不得的。”

歡鏡聽曾因侵佔公司財務被判刑兩年,在監獄服刑期間,因爲擁有較高文化程度,被安排了一項特殊任務:爲死刑犯寫遺書。

聽上去很簡單的一項工作,卻比平常的工作要困難得多。他說:“我還記得第一次爲死囚寫遺書的場景,因爲第一次感覺到一個生命可以用倒計數的這種方式計算,當聽到時鐘在嘀嗒嘀嗒響的時候,心裏五味雜陳。”

歡鏡聽接觸的第一個死刑犯是個19歲少年,平時連五塊錢都要向媽媽要的老實孩子,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殺了人。

遺書很溫暖,是寫給媽媽的:“媽媽辛苦了,最後我以這種方式離開你,讓你和家人臉上無光,對不起。”

死刑犯的最後一個要求都會被滿足,少年提出的要求是吃一頓酸菜魚,吃魚的時候,才流下入獄以來的第一滴眼淚:“以後再也吃不到酸菜魚了。”

面對死亡,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狀態,歡鏡聽看得太多,他說:“有大小便失禁的、有癱在地上的、也有故作鎮定的......”

經過了這樣的兩年,歡鏡聽說:“也許他們所有的人生,就是判決書上應該被槍斃的事實,但當我走進他們的生活,他們活生生的生命力還有溫暖的部分,人性。敬畏生命,是他們教會我的。”

送赴這些囚犯上刑場時,歡鏡聽會向他們鞠躬,“我要感謝他們,把最後的話說給我聽。”給死囚寫遺書這段經歷,給歡鏡聽的最大改變是:遵守規則,連紅燈都不會闖;對規則的敬畏,纔是對生命的敬畏。

走近這些戴着鐐銬的人,不是爲他們爭取同情與理解,而是告誡世人:自由不是免費的,自律的人才配擁有自由。想守護至親至愛的人,想吃更多的酸菜魚,得善良的活着才行啊。

出獄後,歡鏡聽將獄中經歷寫成了一本書——《死囚檔案》。

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中,我們缺少了太多的人文關懷,每一個人都擁有着好幾副面孔,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在各種交際場嬉笑怒罵,卻很少會講出源自心底的故事。我們生而孤獨,渴望着與這個世界的擁抱、傾聽。

給心靈留一個柔軟的觸角,保留對溫暖的感知。你好,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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