祕密(四)

張野跟着導航一路小跑來到甜品店,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着氣,眼睛卻絲毫不停歇,透過玻璃在店裏搜尋着曼莉,生怕她已經離開,好在最後他瞥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正坐在角落裏,和她的朋友一起。

張野走進店裏,刻意避開她們的視野悄悄走到靠近她們的位子坐下,視線移向別處,高聲叫來服務員。曼莉注意到他,歡快地衝他擺手說:“大作家,我們又見面了!”

張野面露不可思議的驚訝之色,笑着感嘆到:“太巧了吧,我閒着無聊隨便出來逛逛,沒想到在這也會遇到你。”

曼莉衝着張野身後看了幾眼說:“你如果一個人的話,來來來,坐一起吧!那晚沒有聊完就分開了,今天難得又遇到你,真是緣分呢。”

張野也不客氣,拽起一張椅子就坐了過去,他怕自己但凡流露出一絲客氣,就會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以前可是個連跟女生說話都會露怯的人。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薇薇,這是張野,我新認識的朋友,很厲害哦,是個作家。這是我閨蜜,薇薇。”曼莉總是這樣充滿活力,富有熱情。

作家一詞總是會自然而然地被人與才華、文藝和浪漫聯繫起來,事實上這是對能寫字的人的最大誤解。顯然曼莉和薇薇因此對張野充滿了好奇,薇薇像是在廢金屬裏發現了一塊金子興奮地說:“你一般都寫些什麼呀?”

“寫寫詩,短篇小說,小故事什麼的,有時候也給雜誌和公衆號寫一些情感專欄。”

“你是靠寫作爲生麼?聽說很多人都會去寫那種小說來賺稿費,你寫過沒有?”薇薇露出壞壞的笑容。

“寫作只是我的愛好,不久前才辭了工作專心寫一本小說,希望能賣出去,拍成影視劇就更好了。你說的,那種,是指?”

薇薇和曼莉相視一笑,流露出一種逗書呆子開心的表情,曼莉輕輕一咳岔開話題說:“你還寫情感專欄啊,我一直很好奇,你們寫出來的東西是你們自己經歷過的麼?”

“你覺得呢?”張野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從來不正面回答。

“我覺得是,憑空想象不會寫得那麼細膩傳神。”

張野不說話,他的思緒已經飄向別處,忽然覺得自己眼前的曼莉與在S.Muse見到的不一樣,同樣是穿一件天藍色一字肩薄紗長裙,但少了狂野和嬌媚,近距離觀察她的眼神,澄澈無比,彷彿可以看穿他的念頭,就連聲音都變得甜潤清晰。他不敢相信坐在自己面前曼莉跟之前見到的是同一個人,人有千面,可偏偏她的每一面都撩動張野的心。

“咱倆好像沒什麼朋友是搞文學搞藝術的吧?”薇薇接過話茬問曼莉,又像是自言自語。

曼莉正欲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抓住薇薇的衣袖,一邊搖一邊說:“你還記得上次那個變態攝影師嗎?”

薇薇頻頻點頭,說:“怎麼可能不記得,嘖嘖嘖,他可真是個奇葩呢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就像是掉進了一個名爲“攝影師”的笑話裏,笑得前仰後合,張野只好尷尬地問:“變態攝影師?此話怎講?”

曼莉喝了一口咖啡,像是倒苦水,悲悲切切地說起了關於攝影師的故事。她說:“他呀,也是我在S.Muse認識的,剛認識的時候,看着還一表人才的,玩了沒幾天就一個勁追着我說我是他的muse女神,在我身上獲得無數靈感,那時候確實讓他拍過幾張照片,效果還不錯。他說他是什麼雜誌的簽約攝影師,一張處理好的相片能賣不少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信,他真就給我送好幾幅裝裱好的攝影作品,不過我不太能欣賞得來,都是大片大片的色彩堆積成的人像,他解釋說他從小一直想要成爲一名畫家,可是自己沒有耐心,不過他總能看到世界的色彩,他眼中的一切都像是畫出來的,所以他拍的人像都融入了現代繪畫的風格,還具有古典浪漫的油畫氣息。我不懂這些但莫名覺得很厲害,就接受了他給我拍私房照的邀請。結果我一到他的工作室,他就讓我脫衣服?還跟我講什麼Jack和Rose的浪漫故事,Rose爲藝術獻身,簡直是在侮辱我李,糟老頭子壞得很,肯定用這種手段騙過不少女孩,我當即摔門就走了,奧對,還賞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後來他在微信上跟我道歉說看到我就剋制不住想要記錄下我性感的一面,最後就把他拉黑了。你們說,他是不是變態?”說完她自己又笑了起來。

薇薇也跟着笑說:“你的裸體很有市場呀。”

張野木然地笑着,但始終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他問曼莉:“你最後怎麼處理那麼照片了呢?”

“也不知道放在哪裏去了,我沒覺得真能值那麼多錢。”

張野苦笑着說:“那好歹是人家的禮物,一番心意不是。”

曼莉無所謂地表示:“我跟你說,這種事對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了。我做主播的時候,那禮物都是鋪天蓋地地送來,我不可能每一件都妥善安置好吧。”

“你原來是做直播的啊。”張野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就顯得有一些驚訝。

“說到這,我再跟你講一個故事,說不定還能給你創造點靈感。”曼莉講話的時候只要話題在自己身上就顯得格外興奮。

薇薇激動地舉起叉子說:“你是不是要講那個女網紅和她老公的事啊?!偏心哦,這麼刺激的八卦之前都不拿出來跟我分享。”

“正好今兒講到興頭嘛,聽我說。有一次,鬥魚的聚餐活動,大家一起吃飯喝酒,那個女網紅和她老公也在,說實話,她真挺漂亮的,很好看。她老公斯斯文文的不怎麼說話,是個商人,還挺有錢。倆人是戀愛長跑十年結的婚,特別恩愛,在圈子裏人人羨慕。結果怎麼着你們知道麼?我去上廁所,他故意跟着過來,在門口等我,想要加我微信。我說我手機在飯桌上,咱們回桌上再加吧,他連忙說再找機會。等到他老婆去洗手間的時候,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他用腳在桌子下面輕輕踢我,想要掃我的二維碼。這種人是不是特別可恥?十多年的感情還揹着自己老婆幹這種事。我特別反感這種人。”

“那你爲什麼還要讓他加上你呢”張野不解地問。

“哼,這種男人就是賤,我加上他就想看看男人還能噁心到什麼地步。我又沒做錯什麼,是他自己往我身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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