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天命(5)

第五章:森林新娘

風帶着勝利的消息吹進了莫利亞城,全城爲此而歡舞雀躍。雨帶着悲桑的消息回到了莫利亞城,全軍凱旋迴城的那天,也是莫利亞城今年雨下的最大的一天。滂沱的大雨沒有讓莫利亞的居民留在家中,街道上,城牆上,凡是有可以立足的地方都站着莫利亞城裏的精靈居民。這次凱旋,沒有歡迎的隊伍,沒有慶祝的煙火更沒有通宵達旦的舞會與美酒。這次的凱旋除了沉默,沉默和沉默。

羅傑斯騎着自己的坐騎走軍隊的最前面,緊隨在羅傑斯身後的便是裝着凱.費恩斯屍體的修飾的十分精美的碧玉石棺。國王託菲克.費恩斯在得知凱.費恩斯死訊的第一時間便讓自己的皇家侍衛親自護送此棺到軍隊返回時要經過的城市候着。棺蓋上浮雕着凱.費恩斯的雕像,雙手立劍,神情嚴肅。實際上這種碧玉石棺,託菲克.費恩斯準備了兩樽,一樽是爲羅傑斯.費恩斯準備的,另一樽則便是爲凱.費恩斯準備的。

裝着凱遺體的碧玉石棺剛過莫利亞城的城門,站在城門口一旁許久的秋伊.卡米爾身體艱難的來到裝着凱.費恩斯遺體的碧玉石棺旁,秋伊.卡米爾擡起左手輕輕的撫摸着石棺上那雕刻出來的凱.費恩斯模樣,臉上露着難以形容的複雜微笑輕聲說着,“不是出發前答應了我不管結果是勝還是敗,你都會活着回來的嗎?現在你這樣算什麼?凱.費恩斯,你帶走了我對你日思夜想的牽掛,卻再也沒有將它們給我帶回來。”

秋伊.卡米爾的這段彷彿像是在自我的獨白中沒有顯露出那來自心底深處的悲傷,或許是因爲那份期望之火的熄滅已經吞噬了她本應該表現出來的悲傷,聽上去她也沒有顯得那麼的痛苦,應該要痛苦嗎?秋伊.卡米爾好似在自問自己。她此時此刻的一舉一動就像她望着裝有凱.費恩斯遺體的那樽石棺說話的表情,那麼的平靜,那麼的從容。就彷彿這樣的結局秋伊.卡米爾早就已經料到,在凱.費恩斯率軍出征的那一刻起,在她向凱.費恩斯索要那份承諾起。秋伊.卡米爾就已經做好了等待回來的將是凱.費恩斯的遺體的準備。

馱着凱.費恩斯碧玉石棺的馬車行走的很慢,秋伊.卡米爾站在石棺旁跟着一道走着。這時,街道一邊站着的精靈居民羣裏一個精靈族小女孩從精靈羣中擠了出來,手上拿着一枝已經被雨水打的早就沒了形的花枝遞到秋伊.卡米爾跟前。“姐姐,可以麻煩您一件事情嗎?”精靈族小女孩說出這話時臉上還顯靦腆的對秋伊.卡米爾說道。

“需要姐姐做什麼?”秋伊.卡米爾示意拉石棺的馬車停下,自己半蹲在小女孩面前聲音溫柔細語的問道。

“我媽媽讓我把我手裏的這枝花送給躺在這副石棺裏的大哥哥。可以嗎?”

“當然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訴姐姐,你媽媽爲什麼要你把這枝花送給躺在石棺裏面的大哥哥呢?”

“聽我媽媽說,躺在石棺裏面的大哥哥是我們族的英雄,是他保護了我們。現在他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所以躺在裏面不想讓別人打擾他休息。我想讓我的花陪着他一起休息。”

聽完小女孩的話,秋伊的臉上爲此浮出了美麗的微笑,她接過小女孩子手中的那枝花,“謝謝你,願衆神保護你的這份善良。我會把這枝美麗的鮮花放在他身邊的,並且告訴他這是來自一位美麗善良的小朋友的贈予。”說罷,秋伊讓小女孩回到精靈居民羣裏然後讓馬車再次拉動起來。

兩邊的精靈居民凝視着凱.費恩斯的石棺不約而同的沉默不語。在這之前,這或許是他們絕大部分精靈們想看到的結果,然而如今當這份結果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卻又顯得不太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真的死了?躺在那石棺裏面的真的是凱.費恩斯?要真是這樣,那以後我們再遭到入侵該怎麼辦?以後誰來保護我們的安全?誰來保護我們的孩子?誰來保護我們的家園?莫利亞城的精靈居民們小聲的議論着,不知不覺的爲往後的日子開始擔憂。

雨聲掩蓋了居民們議論的聲音,然則一來讓整個莫利亞城反倒是顯得更加的寂靜。秋伊.卡米爾把小女孩送的花枝放在石棺板的浮雕上,花雖鮮豔,卻早已沒有了生命可言。秋伊還沒有走多遠,站在居民最前面的一個精靈突然雙腿下跪跪在地上,他的動作讓周圍的其他莫利亞城的精靈居民先是一驚,然後一個,兩個,三個……面相凱.費恩斯石棺下跪的精靈居民越來越多起來,最後沿途街道兩旁的居民們在石棺經過之時都不約而同的跪在了地上。至少從這一刻起,整個蒂洛斯大陸的精靈們真正的把凱.費恩斯當成了自己的一員,把他當成了自己國王的孩子,當成了精靈族日後不可不說的英雄。

羅傑斯.費恩斯領着精靈軍隊一路來到王宮城外接受了託菲克.費恩斯國王的一番宣讀後才全部散去。凱.費恩斯的遺體在羅傑斯.費恩斯和秋伊.卡米爾的陪同下送到了王宮大廳之上,託菲克.費恩斯國王與全部費恩斯家族的其他成員以及精靈族最高議會成員皆在大廳上等候着。對着放在大廳中央的碧玉石棺,衆精靈們對往日看待凱.費恩斯的態度表示深切的抱歉和遺憾,他們一致決定,在莫里亞城的西北處建立一個名爲英雄廣場大型紀念廣場以此來祭奠在這場戰爭中所犧牲了的精靈士兵們,同時在廣場的中央將會樹立一尊凱.費恩斯的雕像來供蒂洛斯大陸衆精靈們瞻仰。託菲克.費恩斯國王也宣佈,凱.費恩斯的遺體最後會送入在精靈族中被稱之爲聖域之地的神蹟之森,與歷代的精靈國王一起享受上古之神的庇護。不僅如此,凱.費恩斯這個名字也將列入費恩斯家族之中以皇子身份寫入費恩斯家族中。

第二天,凱.費恩斯遺體開始送進神蹟之森,費恩斯家族相關的所有精靈家族成員,精靈最高議會組織以及卡米爾家族所有成員悉數來到現場。託菲克.費恩斯站在爲衆神祈禱的萬神殿上以作爲一個父親的身份向到場的每一位講述着凱.費恩斯過去,同時也已整個精靈族國王的身份念着凱.費恩斯的悼詞。

那天,秋伊.卡米爾一襲白色婚紗走步入萬神殿上所有精靈的視野,那象徵神聖的潔白,那精緻莊嚴的裝飾都讓秋伊.卡米爾像在每次公衆場合出席時都會成爲全場的焦點。然而,這一次的出席將是秋伊.卡米爾最後一次在公衆的場合,她這種無時無刻不奪人眼球的美終將成爲了絕唱。不久後,秋伊.卡米爾她將以凱.費恩斯妻子的身份隨着凱.費恩斯一同進入神蹟之森祀奉着上古之神,受到上古之聲的庇護。

在凱.費恩斯遺體回到莫利亞城的當晚,秋伊.卡米爾找到了託菲克.費恩斯,秋伊.卡米爾告訴了託菲克.費恩斯自己與凱.費恩斯之間的約定——戰爭結束後自己將會與凱.費恩斯舉辦婚宴,費恩斯家族與卡米爾家族將會聯姻。

這是一場秋伊.卡米爾期待許久的婚禮,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受到衆神的祝福,在雙方家人的目送之下,陽光也是如此的溫暖,天空中灑落着五顏六色美麗的花瓣,空氣裏迴盪着優美動人的歌曲。至此,與你終身相依爲伴,不管是怎樣的一種形式,是怎樣的一種方式,只要對方是你,其他的都可以無所謂。秋伊.卡米爾臉上帶着幸福的微笑與裝着凱.費恩斯遺體的石棺慢慢的走進了神蹟之森,漸漸的消失在了衆精靈的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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