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砸了我的玻璃

我在市裏開了一間酒吧,生意一直紅紅火火。沒想到,麻煩卻找上門來了。

    這天半夜,我睡得正香,突然聽見“砰砰”兩聲,緊接着“嘩啦”一聲,我被嚇醒了,打開燈一看,酒吧的玻璃被砸得粉碎。我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地上還有兩塊碎磚頭,估摸着是哪個醉鬼無聊,路過酒吧的時候往裏面扔磚頭。沒辦法,我只好打掃乾淨,又重新安了新玻璃,也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但沒想到,我白天剛把玻璃安好,到了半夜,又是“砰砰”兩聲,新安的玻璃又碎了。

    被人莫名其妙地砸了兩次玻璃,我有些慌了,這明顯是有人故意破壞。可我一向和氣生財,沒人會跟我過不去啊。我越想這事越鬧心,長此以往,這生意還怎麼做?

    我打算查清楚,到底是誰在搗亂。等到了晚上,我沒睡覺,關了燈,拿着棍子,就坐在大廳裏守着。可守了兩天,沒什麼動靜,我心想也許這兩次真是偶然,心這才放了下來,又照常打點自己的生意,照常睡覺。誰知道這個砸玻璃的好像長了透視眼,我這裏剛剛睡着,窗戶那裏又是“砰砰”、“嘩啦”幾聲響,玻璃又碎了。這下我火了,從牀上跳起來,拿着棍子就衝了出去,但是外面黑漆漆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轉過天來,我找了幾個哥們兒,晚上埋伏在酒吧四周,和我一起蹲坑。可我們一連蹲了三天,砸玻璃的也沒有出現,我緊張的心纔算放了下來。

    這天晚上,我讓哥們兒都回家休息了,自己也洗了個澡,準備好好睡一覺,但這該死的傢伙,又像幽靈一樣出現了,這回不但砸了玻璃,還多扔了幾塊磚頭,把桌上的杯子都給砸了,我又在半夜裏被嚇醒,只覺得冷汗直冒。

    我撐不下去了,打電話給我的老同學胡凱,我到市裏來開酒吧就是他的主意。他一聽這種情況,馬上就奔過來了,可他說什麼也不讓我報警。我問爲什麼,胡凱講得頭頭是道:“萬一警察把丟磚頭的傢伙逮着了,罰了款再拘留,這可就結下仇了,他出來以後還能放過你嗎?”

    我一想也有道理,可是怎麼辦呢?胡凱說:“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沒有得罪過人?比如吃飯時,有沒有和顧客爭執過?”他這麼一提醒,我猛然想起來,就在上個月,有個叫龍哥的人喝了酒想賒賬,我沒有同意。龍哥也沒說什麼,就是冷笑了幾聲,丟下錢就走了。

    胡凱的表情一下子緊張起來:“這個龍哥是不是三十多歲,眼眉上有道疤?”我想了想,就是他。

    胡凱一拍大腿:“這可壞了,龍哥是在社會上混的,這一帶的小混混都聽他的,你這算把他得罪了,別看一頓酒錢是小事,他覺得在兄弟們面前丟了面子,肯定要來報復你。”

    那怎麼辦呢?我有些害怕,就對胡凱說:“要不你把酒吧盤過去吧?你們兩口子都下崗了,正找不着工作。估計我一走,龍哥也就不會找你麻煩了。”胡凱嘴脣動了動,又搖搖頭:“你的生意這麼好,別爲這點小事就打退堂鼓。這樣,咱花點錢,把酒吧門口的門窗都安上卷閘門,這樣他看沒地方砸,也就算了。”

    事到如今,這也算個好辦法。我當天就找人安上了卷閘門,把玻璃擋得嚴嚴實實。本以爲這下總可以高枕無憂了,誰知,睡到半夜,又聽見外面“砰砰”兩聲,我被嚇得幾乎掉到牀底下了,玻璃是沒碎,但磚頭落在卷閘門上的動靜,比砸玻璃可恐怖多了,每一下都像砸在我的心臟上一樣。再這樣下去,我非被折磨瘋不可。

    我只好又找到了胡凱:“老同學,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了,你看我滿嘴都是大泡,掙錢再重要,也不能豁出命呀。要不你把酒吧盤過去吧,我跟你說實話吧,現在是旺季,每月有上萬塊錢的收入呢。”

    胡凱吃了一驚,能掙這麼多?看樣子他也動心了,但他還是勸慰我:“我回家和老婆商量商量,你也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就盤過來。”

    胡凱走了以後,我心裏也覺得割捨不下,畢竟這是個不錯的買賣,怎麼辦呢?情急之下,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乾脆找龍哥去,當面講清楚。我在街上找了幾個穿得流裏流氣的小青年,壯着膽子向他們打聽龍哥的下落。他們很快就給龍哥打了電話,龍哥倒是很爽快,不一會兒就開車來到了我的酒吧。

    我連忙叫服務員上了兩瓶好酒,賠着笑給龍哥倒酒,小心翼翼地說了自己的情況:“我一個外地人,也不懂規矩,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趁着龍哥高興,我又把一個裝了錢的信封遞了過去,他也不推辭,隨手把信封裝進了包,然後就給了我一個定心丸:“放心,我會幫你把這事調查一下,爭取給你擺平了。”

    龍哥倒是說到做到,這以後的很多天裏,酒吧平安無事,有時候營業的時間晚了,卷閘門我也懶得放下來,居然也沒有人來砸我的玻璃。我的心定下來,看來這點錢算花對了,這就叫“破財免災”吧。

    又過了幾天,胡凱趕過來,遞給我一個大信封:“老同學,盤你這個酒吧要多少錢,你看這些夠不夠?”

    我連忙把信封還給他,把情況和他說了一遍。胡凱半天沒吭聲,最後嘿嘿笑了:“你小子還真聰明,這步棋算走對了,不過可別讓這幫人撈着甜頭不撒手。”

    哪裏知道,胡凱的話還真成了現實,兩天後的一個夜晚,門口的玻璃又碎了,時間、手法都和以前一樣。

    這下我可氣壞了,換了玻璃又放下了卷閘門,但還是沒有用,這個傢伙砸不着玻璃就砸門,總之就是不讓你睡消停覺。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橫下了心,還得找龍哥去。見了他,我氣哼哼地把情況說了,指責他不講信用。龍哥倒是一臉無辜:“以前或許有點誤會,但自從我交代以後,我手下的弟兄肯定不會再砸你的酒吧,你是不是又得罪了人?”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撒謊,心裏也犯嘀咕,但除了龍哥賒賬那件事,我從沒有得罪過誰呀。所以我也豁出去了,大聲嚷嚷:“我老實巴交做生意,你說我能得罪誰?我就得罪你了。”

    龍哥倒沒生氣,他想了想對我說:“這樣,你照常營業,照常睡覺,晚上我派人盯梢,我倒要看看,誰在那栽贓嫁禍?”

    這天晚上,我按龍哥說的,故意不關卷閘門,穿着衣服,躺在牀上假裝打呼嚕,就等這個傢伙上鉤。等到半夜時,就聽到“砰砰”兩聲,玻璃又碎了,我一個翻身坐起來,抄起棍子就衝了出去。外面傳來腳步聲和叫喊聲,黑暗中我看見幾束手電的光亮,龍哥和幾個人按住了那個砸玻璃的傢伙。我恨得咬牙切齒,舉着棍子就要打下去,這時只聽那個人叫了一聲:“別打,是我!”

    啊?這個聲音怎麼那麼耳熟啊!我忙搶過手電來一照,竟然是胡凱。

    我氣得直哆嗦:“你……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你可是我的老同學呀!”

    胡凱冷笑了一聲:“同學?狗屁!你幾次三番說把酒吧盤給我,又告訴我酒吧能掙多少多少錢。每一次和我說完,我和老婆都興奮得幾夜睡不着覺。爲了盤你的酒吧,她把結婚時買的項鍊和戒指都賣了。可是等我們東挪西借把錢湊夠的時候,你偏偏又反悔了。有你這麼折騰人的嗎?不砸你幾回玻璃,我這口氣咽不下!”

    我手裏舉着的棍子垂了下來,再也沒有力氣把它舉起來。

                ----轉自故事會劉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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