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戲曲之殤

  通過交談,李開才逐漸瞭解到了韓芯的情況。她出生在一個戲曲世家,她的父母都是戲曲界頗有名氣的人物,他們也希望韓芯能夠繼承家族的文化,於是早早就把她當成角來培養,韓芯也天生了一副好嗓子,似乎天生註定就是吃這口飯的人,但是偏偏事與願違,高中時期,一場高燒之後,她的嗓子突然變聲,發生了功能性損壞,永遠維持在了中等分貝,再也唱不出高音了,這對於學戲曲這條道路,無疑就是宣判死刑。

  “你一定很痛苦吧。”李開很驚訝她能如此平淡的將這種事情相告。

  “痛苦嗎?我的父母卻實是的,幾乎和天塌了一般,但現在他們也都接受了事實。”

  “對你自己來說,影響一定也很巨大吧。”

  “是嗎?你覺得我現在過得很差嗎?你覺得我的嗓音很難聽嗎?”

  “不不不。”李開心裏一熱,笑着說:“說真的,你的嗓音很好聽,很平和,讓人感覺很舒適。像......像風吹過湖面,總之......很美。”

  “你覺得美又能怎樣?對於戲曲,平和就等於噩夢。”韓芯又露出那種特有的嘲弄式微笑。

  “所以,你就這樣告別戲曲了?”

  “是的,我沒有去成戲曲學院,而是成爲了國防科技大學的學生,學習天文學。”

  李開終於瞭解了她對星空的那種迷戀,理解了她看星星的那種眼神。

  “看得出來,你對天文領域很感興趣。”

  “是的,我對星空着迷,我完成大學學業後,考了研,而且我還想更進一步。”

  “巧了,我也是,我從小就喜歡看星星。”李開說得很真切,臉皮有點發燒。

  “光喜歡是不夠的,你得去了解它,研究它,甚至......”李開看到此時韓芯的眼中露出一種光芒,強烈卻又隱晦。“觸摸它。”

  “你是說去星星上面嗎?”李開雖然極力想忍住,但眼神中還是露出了一絲震驚和好笑。

  韓芯眼神中的那種渴望消失了,反過來微笑地看着李開:“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有夢想總是好的。”

  韓芯說她們一家這次來到這個村莊的目的,是爲了給一位戲曲界的前輩過八十大壽,那位前輩在戲曲界可謂德高望重,輩分極高,年經時戲唱得妙極,桃李滿天下,韓芯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年老後,退出了戲曲舞臺,回到了生養的地方,就是這裏。

  李開吃驚的問:“誰呀?我可是村裏長大的,我怎麼不知道咱村裏有這個人。”

  “她就住在你們村頭廟旁邊,那顆千年槐樹下。”

  “劉姥姥?”

  李開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慈祥的面孔,在他的記憶中,這位老人,經常坐在槐樹下,盯着一個土坡發呆,時而閉目,時而搖頭晃腦,雖然很孤僻,但卻是很慈愛的一個老人,自己小時候常到她旁邊跑來跑去,她總會拿出一顆糖給自己。

  “真的是想不到。”李開沉浸在回憶中,露出了一個微笑。

  “等給劉奶奶過完壽,我就走了。”韓芯盯着李開說。

  “多久?”

  “三天。”

  李開心想其實我的假期也就兩天了,既然如此,給boss個電話,多請一天假吧。兩人又聊了一會,但都是閒話,走的時候,李開想起自己差點忘了一件大事,加微信。

  “我的微信裏,從來都只有重要的人。”

  李開拿手機的手垂了下來,他知道,相親是個危險遊戲,總在看不上和被看不上之間徘徊,顯然,這次天平倒向了後者。李開知道自己應該看開一點,但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感到苦澀,他只能努力的微笑點點頭。

  “不過......”韓芯微微一笑,嘴角上揚,輕聲道:“你有機會成爲一個很重要的人,時限是三天。”

  李開忍不住想對天大喊三聲,可他忍住了,用力攥着手機,轉身離開,努力做出深沉而又瀟灑的模樣,實際上他想跳起來,用一套標準的太空舞步回家。他知道他得去讀一些有關星星的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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