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1、2、3……
01
那臺充滿回憶的相機被定格成一幅無人問津的掛壁畫,它的耀眼早已不再閃亮。
相機的主人找不到路,尋不見看不清
這一年春天,父親爲青梔“下血本”買了人生第一臺相機。
隨着暑假匆匆趕來的腳步,青梔跟隨父親來到鄉下奶奶家。
彼時青梔剛滿十三歲,正是思想跳脫的最好年紀。
手拿相機的青梔走在路上都是“六親不認”的,特別拽還有絲絲霸氣。
一幅幅景物收藏在相機裏,直到那個明媚少年的出現。
青梔的視野中少年身後的桃花開得爭豔,陽光燦爛,男孩臉上稚氣未脫,他迷濛雙眼看着青梔,那樣的臉永遠留在她的記憶中,萬分珍貴,不敢忘懷。
02
少年是附近村子的人,跟着媽媽來集市擺攤賣玩具。
青梔見他要走,急忙喊到:“你叫什麼,以後我好把照片給你”?
那少年停下看了眼青梔,搖搖頭走了。
玩了一天的青梔終於累了,她夢到早上遇見的少年,一直喊一直喊,但少年怎麼都不回頭。
青梔認識了一個好朋友,是鄰居家的孫子,跟她一般大,兩個孩子幾句話就成了好朋友。
03
鄰居家的孫子阿偉是個鬧騰主,大家拿他都沒辦法。
有一次阿偉欺負青梔,青梔生氣了,就打了阿偉一巴掌,竟把阿偉一巴掌打懵了,哇哇大哭。自那之後,阿偉只害怕起了青梔,只要青梔擡起手,阿偉就乖乖的。
暑假終於到末尾了,青梔要走了!
離開的時候,父親給她和阿偉拍了好幾張合照。
那個少年,你慢點長大,我還有很多話想說……
青梔坐在車裏,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車外阿偉的方向大聲喊:“明天暑假我會再來,到時候會把照片帶給你”。
車開過的地方,有幾瓣花落了下來,像極了消散在風裏的話。
04
第二年青梔沒能去成奶奶家,母親爲她報了鋼琴班和舞蹈班……
第三年她終於央求了很久,母親才同意,但是隻有10天的時間。
阿偉長高了不少,他旁邊站了一個與之同齡的男孩,冷冷的不說話。
他叫躍影,是青梔小時候相機的男主角。
05
即使緣分讓我們走在一起,卻也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阿偉開玩笑說青梔一個女孩不敢去後山的森林裏。
青梔是誰,打遍附近村裏的“女魔頭”。
第二天傍晚她拉着躍影一起,要他證明給阿偉她可以很大膽。
06
躍影來過後山,以前一個人常常來這裏。
青梔第一次,她的內心其實早已崩潰,一直強忍着,覺得面子還是要有的。
荒廢已久的木門小屋,陰森森的樹林裏,空無一人只有彼此呼吸的緊促感。
小姑娘緊緊拉着旁邊少年的手臂,不敢放手。
躍影說:“這麼害怕,幹嘛過來”?
“我不想認輸,一點點都不願意”。
正像木門方向走去,突然腳下一滑,兩人掉到一個大坑下。
一個成人那麼高的大坑。
青梔那根弦早已繃不住,小聲抽泣着……
腿腕,手臂都有骨折的痕跡。
躍影還好,只有一點擦傷。
07
那晚是我過得最精彩的一夜,我何其有幸竟改變了一個少年。後來回憶的青梔總是這樣說。
“今晚我們只有在這過一夜了,你行不行。”
“怎麼不行,就當體驗生活了”。
周圍空氣溫度越來越低。
青梔迷迷糊糊瑟瑟發抖中,感覺有一雙手突然抱住自己,那是很暖的雙手。
躍影擔心睡着的青梔會感冒,給她講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09
“父親在我5歲的時候跟別的女人走了,留下了我跟母親。
她放在我的身上的有對父親的恨意也有身爲母親的愛意。
這些年,我總是一個人,對所有人都抱着一股距離感,直到你的出現,改變了我,讓我終於不再孤單一人。
母親有時候會生氣,喝酒之後便打我。那天母親打了我,我跑了出來,看到向日葵般的你,陽光終於照耀了我。後來匆匆而過,我再也沒有遇見你,我的陽光被你帶走了。”
“躍影,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第二天早上,阿偉帶着大人找到了他們兩個。
青梔在醫院住了兩週多就回家了。
這段奇妙的緣分也曾被彼此緊緊守護着。
10
十八歲青梔考了一所不錯的大學,這幾年她鮮有與阿偉聯繫,偶爾阿偉會來看她。
阿偉早早便去外地打工了。
雖爲同齡人,卻早已不在同一世界。
從阿偉的口中她得知躍影跟她考到同一所大學。
報名那天,她一個人。
這些年來她太依賴父母,想自己一個人獨立起來。
同宿舍的幾個室友來自五湖四海,相處得很是融洽。
軍訓開始了
青梔隊伍的教官看起來與她們年齡差不多大,休息時總會逗女孩開心。
青梔看到了那少年,雖然他樣貌有所改變,但她還是認出那個少年就是躍影。
他高瘦了很多,脫了稚氣,面容棱角分明,依舊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
青春最美好的樣子是我陪你共同渡過。
11
那一眼之後,青梔再也沒看到躍影。
直到軍訓結束,大家開始上課。在樓梯口青梔叫住走在她前面的躍影。
“你改變了很多”她看着高出他許多的男孩說。
“在你面前至少沒有改變,倒是你變得更安靜了,青梔。”
明明心有所屬,但所屬之人卻不屬你。
青梔總會看見躍影跟一個女孩來往密切,兩人同進同出,她以爲他們是一對兒。
這些年青梔寫給躍影的信一封都沒有寄出過,一個人的暗戀太難說出口,那些信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大二的時候,那女孩來找她。
“我哥喜歡你很久了,久的我都不忍心看他傻傻的暗戀你。”
“他是你哥?”
“同父異母的,跟他在一起吧,青梔,他一直在等你。”
“讓你哥親自給我說。”
我們原來不過都是天地間一對可愛少年人。
12
大三剛開始我便和躍影在一起了。
從那個相機開始,我便心有所屬,幾年之後躍影說。
直到工作第三年,我跟躍影在一起之後第一次分隔如此遙遠的距離。
我去了阿富汗,站在戰火紛飛的天地間,擡起相機,按下按鈕,記錄陌生的恐懼,內心更多的是對於一個國家遭受戰火侵襲的同情,對於流離失所的人失去家園的心疼。
夜晚站在帳篷外,看着阿富汗的星空依舊美麗,感嘆人的命運差距如此之大。
躍影很擔心我的安全,我們每天通一個電話,彼此情誼也越來越濃烈。
在阿富汗待了半個月,我隨團隊回來了。
放下一切,我匆忙去躍影公司找他。我想告訴他,我們在茫茫人海的相遇有多不容易……
從少年相遇,成年的相戀,到以後老年的相伴,有你纔算完整。
老城裏兩個人留下腳印總是成雙
……
只一百日卻數過千萬星辰
……
聽身邊的他回憶瑣碎
此後談起是當時幸福多於疲累
……
願各自以後都,前程繁華似錦
《少年們的百日晨與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