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東洲桃浪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金剛經》



春天的天氣,如多愁善感的少女心,淅淅瀝瀝飄飛着毛毛雨,浸潤萬物。停雨時,溼潤的空氣,用手擰一擰,能滴出水來。

若是太陽一出,溼噠噠的空氣曬得薄如蟬翼,輕輕一撕,陽光流進身體,心輕盈地飛向空中。

見過春雨如千軍萬馬般嘶喊着衝向大地,在投入大地的一瞬,彈跳而起,碎裂成一朵朵密密麻麻的雨花,在地面旋轉消失。

也見過爭奇鬥豔的百花,爲陰霾的春日塗抹上繽紛絢麗的色彩,灑上誘人的暗香。

唯獨未見陽光。約上好友,去尋找樹葉間躲藏的細細碎碎如鑽石般閃耀的陽光,是心中所願。

城市種滿了香樟樹,香樟樹上彷彿戴了一頂嫩葉編織的青綠色帽子。帽子下,葉子逐漸老綠,變紅,變得焦黃,只等風來。

起風了,隨風起舞,在空中翻飛,紛紛飄蕩着,緩緩地盤旋而下,一聲嘆息,落入大地之中,不同於秋日落葉的淒涼,頗有凌亂之美。城市街邊,隨處可見的香樟落葉,或躺,或趴,或仰,或臥,或站,或立,姿態性感魅惑。

與友人沿着湘江長廊徒步,走在春色中,聊着心事,言語如牆角的一枝梅,暗香浮動,拉近着彼此的距離。

站在東洲廊橋上,迎着悠悠而來的河風,極目遠眺,湘江河盡收眼底。河面上,波浪打碎了陽光,浪峯上落滿了細細碎碎的陽光,波光粼粼,亮瞎了眼。閉上眼睛,感受風穿透身體,吹散了心底落滿的塵埃,身子輕盈的彷彿自己也是那一陣風,自由自在地在河面上穿梭。

島上的鬱金香開得熱熱鬧鬧,花瓣透着陽光,嬌豔的如同斟滿陽光的酒杯,杯中是陽光調和着紅色的佳釀,醉了眼睛。環島徒步,河面上不時有魚躍而出,驚了岸上的遊客。拍照時,驚濤拍岸又驚擾了我倆,靜靜地聽着浪濤,時間在浪濤中慢慢凝固。

友人喜愛攝影,島上各處是我們倆拍照時留下的凹造型的身影,是我們看到心動照片時的歡聲笑語。曾經,我也想過仗劍走天涯,而無成行的勇氣,在友人的影響下,邁出第一步,如今正歡脫地走在浪到天際的路上。

島上的桃花開了,遊人席地而坐,河邊的楊柳青了,隨風而動,心中冒出“陽春三月,東洲桃浪。楊柳青青,遙放紙鳶。”的詞句,我只差一隻紙鳶來遙寄心願。

“不住於相,如如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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