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連載& 你好,707!

引子

突突突,突突突......,人未到,聲已近,有時候是在睡夢裏,有時候是在朦朧中,有時候是在清醒時,媽媽汲着拖鞋走到豆豆的牀前,“快點,起牀啦,馬上要七點啦......”。

每天都是在這樣的畫面中開啓元氣滿滿的一天,不過總是開始很美好,然後在我一次又一次沒有反應的迴應中,媽媽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沒有耐心。日復一日的重複裏,豆豆同學已經是一個五年級的小學生了,唉,時間好快呀,明明還能記得剛剛上小學時的畫面,怎麼一轉眼,小學生生涯就快要走到尾聲了呢。

媽媽每天起牀後都是先燒水,煮雞蛋,煮麪條,熱牛奶,有時候會是牛排,不過媽媽好像還是最喜歡煮麪條,大概是因爲豆豆同學吃麪條比較快吧。媽媽老是嫌棄豆豆吃飯慢,唉,她總是不明白,越說就會越慢的道理。

不過豆豆也是在慢慢地改變,雖然過程有點緩慢,像個懶惰的小蝸牛,但是人和人總是不一樣的,爲什麼媽媽不能多關注關注豆豆同學的優點呢:“每天都是因爲吃飯、寫作業被碎碎念,唉,我又沒讓她念我,爲什麼媽媽就是忍不住呢。”豆豆總是這樣喃喃自語。

每天早上起牀花了豆豆最多的時間,所以吃早餐的時間就變得格外短,總是在媽媽的“快快快”中匆匆結束,媽媽熱好的牛奶會放在電動車的座椅後方,所以豆豆的牛奶都是在路上喝完的,每天在路上必須要和媽媽說的一句話就是:媽媽,牛奶喝完了,找個垃圾桶!

然後媽媽會在最方便停靠的垃圾桶旁降低速度,豆豆老是會在分類垃圾桶旁猶豫,到底要投入哪一個洞洞裏呢?媽媽就會沒有耐心地說,快點快點,哪有功夫給你在這裏慢慢地......,可憐了豆豆同學的“強迫症”啊,總是忍不住會糾結,也許只有不到一秒鐘的停留,都要被媽媽一番催促。每天上學的路上,總有一個垃圾桶會收到我喝得空空的牛奶盒,根據豆豆同學喝牛奶的速度,會投進不同的垃圾桶。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當我喝完牛奶,想要和媽媽說:媽媽,牛奶喝完了,找個垃圾桶.......的時候,豆豆同學感覺手中的牛奶盒有些異樣,但是又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同,當他將空空的牛奶盒扔進垃圾桶的時候,他能聽到垃圾桶裏似乎傳來了一種從未聽過的“聲音”,讓人忍不住爲之吸引,不過媽媽停留的時間太短了,看來是豆豆的耳朵出現了幻聽吧......

1

“哎呦喂,這是一股什麼味兒啊......”被扔進垃圾桶的牛奶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想我出生高貴,原本生活在備受呵護的地方,浸潤在人類喜歡的牛奶裏,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地高貴、一切看起來都是看起來那麼地迷人。

爲什麼失去了囊中滴滴香醇的牛奶,伴隨着最後一滴被吸淨的聲音,命運就變得如此不羈。寒冷的天氣,我這完美的身姿被無情地浸入滾熱的開水,換來囊中牛奶的溫度,爲什麼沒有人會懂得心疼我們一下,誰能泡個100度的熱水澡還能全身而退的?

被捏了有些變形的身體,腦袋上意外插上的吸管,原本吸管配在腰間是多麼地帥氣,卻被無情地破壞了。一切的一切就這樣變成回憶裏的畫面,這是什麼鬼地方,我這是粘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呃,是口香糖嗎,爲什麼不能用紙巾包裹一下,這感覺真是難以言說。

這又是什麼,已經腐爛的香蕉皮嗎,哦,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還能看見外面世界的光,誰能將我帶離這個可怕的地方,我的身份如此高貴,我不會陷入腐朽,爲什麼要讓我和這些奇怪的東西待在一起,一切看起來真的是糟透了。

還有被陷入更深的廢物,已經對牛奶盒的無所適從見怪不怪了。誰也不是生來就是成爲垃圾的,原本都有美好的年華,都有值得驕傲的過去,只不過命運就是這樣,誰也不能保證誰永遠都是光鮮亮麗的。

牛奶盒從初來時的茫然焦慮,漸漸有些認命地安靜下來,垃圾桶外的世界時而喧鬧,時而安靜,投射進來的光影,讓這個侷促的空間從寒冷到暖,再到更深的寒冷裏。光影越來越暗了,可以聽見的聲音也越來越少了,是夜,深深的夜了。

2

就這樣一日過去、兩日過去、三日過去了,牛奶盒變得越來越沉默,它以爲這裏將是它永遠的居所,再也不會改變了。

從垃圾桶口投射進來舒適的光線,它眼巴巴地看着那個有光進來的方向,正盯着出神的時候,腦袋被“咚”地敲了一下,又一個牛奶盒被扔了進來,剛想表達一下不滿,感覺有些不對,這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對了,這個新來的牛奶盒原來是睡在我下層的兄弟啊。原本我們都是出自同一個牛奶箱,因爲緣分被安排到了一起,原本以爲從此生死兩茫茫,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機緣,這真的是不幸中的一絲暖意啊。

兩個牛奶盒的相遇竟然是如此奇妙,從牛奶箱到垃圾箱,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又好像什麼都改變了。“咦,老兄,被扔到這個地方,你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奇怪嘛。”牛奶盒忍不住問道。

這個新來的牛奶盒確實奇怪,完全看不出它有什麼情緒上的變化,被同樣的主人吸乾囊中的牛奶,在這個糟糕的環境裏重逢,怎麼會什麼想法都沒有呢。到底有什麼不同呢,這個牛奶盒確實是一隻很特別的牛奶盒,因爲它有一個標籤:它是豆豆小朋友扔進垃圾箱的第707個牛奶盒。

每一隻牛奶盒都是唯一,第707個,到底是有多麼了不起呢。在這個如此逼厭的空間裏,被遺棄的廢物,不知何處是歸途的無奈,一切充滿了定數,一切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忽然周圍的一切全亮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想是怎麼回事,就又陷入更深的黑暗裏。保潔員隔幾日來收一次垃圾,就這樣牛奶盒離開了垃圾桶的懷抱,感受着更多的奇形怪狀與異味撲鼻,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學會與一切微笑言和,不如都隨它去吧。

3

豆豆同學的週末時光輕鬆或不輕鬆,取決於作業完成的速度,快起來的時候會有大把可供揮霍的時間,但是媽媽又不喜歡他整天坐在電腦面前玩遊戲,只要玩時間長,媽媽的碎碎念就會如約而至。豆豆最大的苦惱,就是媽媽不會讓他按照想要的樣子,過一個沒有任何不愉快的週末。

今天是星期天,時間已經指向下午的四點,室外的陽光已經失去了最熱烈的溫度,媽媽嫌棄他呆在家裏時間長了,讓他下樓去玩,唉,其實豆豆還是喜歡呆在電腦面前,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媽媽的嘮叨將會是多麼地美好。

樓下有相熟的小夥伴正在玩球,很快豆豆就加入了他們,瘋起來的時候也是十分開心的。有兩三歲的小寶寶看着他們玩,還老是想要走進,害得他們必須要腳下留情。

中場休息的時候,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我知道一個特別酷的地方,絕對不會有人影響到我們。大家幾乎沒有考慮就異口同聲道,那就去啊。很快就拿起自己的衣服和籃球、足球向着那個酷酷的地方出發了。

原來是一個被廢棄的工廠,裏面有一個籃球場,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昨天才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局部還算乾淨。對於我們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只不過夕陽西下,靜逸的空氣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圍牆外不時傳來汽車的嘀嘀聲,以及偶爾飄進來的聊天聲,讓孩子們的心安定了下來。

很快大家重新進入了戰鬥狀態,豆豆的球技不好,跟着跑來跑去,拿到球的機會很少。就在他沒有目標地跟在小夥伴後面跑的時候,有一個比他大一歲的哥哥把他手中的球傳給了他。

拿到球的豆豆瞬間感覺到了力量,在手中拍呀拍,還要躲避想要攔截我的小夥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用力地彈跳起來,將手中的球拋了出去。但是球卻沒有在球框處停下來,而是越過了球框後的防護網架,彈了一下,落入了圍牆的另一邊。

4

被丟棄的各類有用或無用的物件,正在這裏等待着命運的再次眷顧,以人類眼光的物以類聚,讓這一切看起來過於兒戲。

頭腦智慧下的現代化,失去了溫情維繫的紐帶,不斷迭代的智能機器,讓人類從繁重、重複的勞動裏解脫出來,價值被設定好的程序識別,沒有可以迴旋的餘地。

就在包括707在內的所有遺棄物,因爲巨大的機器轟鳴而陷入深深地恐懼與絕望裏時,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是一支球從窗外不請自來,撞到了機器上的某個部位,機器居然就被這一撞給撞停了下來。

太陽的光亮已經從室內漸漸褪去,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剪影也愈發模糊,707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到底是什麼呢?是的,是飛起來了,707脫離了巨大的廢物堆。不,不止是707,很多和它一樣的牛奶盒也飛了起來,在高高的室內不斷盤旋。

垃圾處理廠里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牆之隔的孩子們還完全不知道,特別是豆豆同學,根本不會想到因爲他的一個意外之舉,將會給他的生活帶來怎樣的變化。天色漸晚,小夥伴們都準備回家了,豆豆卻惦記着他的球,要是帶出來的球沒了,少不了要被媽媽嘮叨一頓。

他想要大家和他一起去隔壁的垃圾處理廠,找回他的球,但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進去。豆豆原本也不是一個特別大膽的孩子,今天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好吧,你們不進去,那就在外面等我吧”。

硬着頭皮走進去的豆豆,從外面看着被垃圾填滿的巨大倉庫,也有些怯步,但是看着光線越來越暗,心一橫,再不進去就完全看不見了。當他懷着一顆瑟瑟發抖的心情走進去的時候,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無數的牛奶盒在空中飛翔,這一定是在做夢吧,豆豆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火辣辣地疼,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就在豆豆同學睜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的時候,牛奶盒變幻了盤旋的方向,幾乎就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吧,牛奶盒在空中組成了一個數字:707,然後一道七彩的光暈圍繞着數字牛奶盒,無數的牛奶盒化身成了一個小小的球體,懸停在了豆豆的眼前,豆豆同學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伸出手來,球體直接落到了豆豆同學的手掌心。

周圍的一切就在球體落到豆豆手裏的瞬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黑暗已經完全籠罩了這裏,但是豆豆同學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恐懼,扔進來的籃球已經完全被他忘記了,他的內心在翻滾,手心裏的東西儼然已經佔據了他全部的思緒。

曾經怕黑的小男生,從這一刻開始,變得堅定、變得勇敢,他邁着從容的步履走出了垃圾處理廠,答應陪伴在外的小夥伴已經不知蹤影,但是豆豆同學沒有絲毫的不愉快,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可愛起來,只有手中的球感受到了他因爲攥得太緊,而滿是汗的手心。

回到家,豆豆同學說肚子餓了要吃飯,爸爸媽媽覺得奇怪,平時都要左催右催吃飯的人,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完全沒有讓人操心的吃完飯,拿起換洗衣服去洗澡,和爸媽說今天玩得太累了,洗完澡要早點睡覺,雖然爸爸媽媽一臉訝異,但是實在說不出哪裏不對。

才八點就睡覺,這在豆豆同學來說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他努力忍住自己的滿腹心事,直到關上房門的那一刻。

......

故事還在繼續,
給我一點時間,
靜待下回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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