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伴侶(三)

回到家,張陽給玉兒換上她最喜歡的旗袍,玉兒窈窕的身材彷彿重回青春。

張陽把對玉兒的思念,娓娓道來。“玉兒,你走以後,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看,咱們的臥室還有書房,還和你生前一模一樣。你的衣服都在,以後啊,我還要給你買新衣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你一起去逛街,跳舞,和你一起吟詩,下棋。

你回來了,我就再也不孤單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把我的心也帶走了。我感覺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間是如此的多餘,沒有你,我活着有什麼意思呢?”

玉兒含情脈脈地看着張陽,順手拿起紙巾去擦拭張陽眼角的淚珠。“陽哥,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啊,咱們要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離了。”

“是啊,只可惜,你只有玉兒的身體,沒有玉兒的靈魂啊。這人和機器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是有靈魂的,人更多的追求應該是精神層面的東西。你還是不能完全地代替玉兒啊。”張陽明明知道玉兒就是一個機器人伴侶,能夠做到每天看着栩栩如生的玉兒已經是不容易了,雖然他把自己希望要找到靈魂伴侶的要求告訴了李想博士,其實心底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陽哥,不早了,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打滷麪吧。”玉兒也不爭辯,默默地走向廚房。張陽不由得一怔,隨即不由地嘆氣起來,他要吃的打滷麪,麪條要做的跟掛麪一般細,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而且蔥花要切成細絲,香菜只吃莖不要葉子。這些近乎苛求的要求,只有玉兒知道,這個機器人伴侶恐怕只會做普通的打滷麪吧。

不過,看着玉兒在廚房忙碌,張陽還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進了廚房。以前玉兒在廚房的時候,張陽總會進去打下手,玉兒總說他是添亂,他就會趁着玉兒轉身的時候,摟着她的腰身,玉兒微微出汗專注做飯的神情令他爲之動容。

看着眼前的玉兒麻利地操作着,“陽哥,你出去看書吧,一會飯好了我叫你,廚房油煙重,你先出去啊。“玉兒溫柔的聲音緩緩飄來,張陽答應着,退了出來。

飄着香味的打滷麪出場了,玉兒目不轉睛地盯着張陽。“陽哥,開飯了,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最愛?”張陽吃驚地看着,不由自主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嗯嗯,就是這個味,十年了,真的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夠吃到玉兒做的打滷麪。是我的最愛。”張陽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玉兒真是不簡單,連打滷麪都能做出真的玉兒的手藝,看來之前與李想博士長達半年之久的溝通是起了作用了。

李想博士讓他把有關玉兒的所有情況,包括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講出來,說講述的越是詳細,距離他需要的靈魂伴侶就越接近。

月光映着玉兒美麗的臉龐,張陽感覺一種幸福回來的欣喜。“玉兒,你還記得這棵樹嗎?”公園中的柏樹是千年的老樹,斑駁的樹皮彷彿訴說着太多的滄桑。月光下,越發顯得有些得道成仙的飄逸和超脫。張陽撫摸着老樹,好像是一位多年的忘年交。

“當然記得啊,當年就是在這棵樹下,你偷偷吻了我。我倆悄悄拉着手,我記得自己緊張的都要窒息了。從未有過的眩暈的感覺,是幸福來臨的感覺。”玉兒溫柔的聲音在微風吹拂的月夜中,彷彿天籟一般傳了過來。

“是啊,那時候,拉個手都感覺像是偷情,後來你又一次生我的氣,我跑遍了你經常去的大街小巷,卻怎麼也找不到你。我感覺被世界拋棄了一般,瘋狂地喊你的名字。後來在這棵樹下找到了你,你正抱着它默默地流淚,我一把把你拉在懷裏,感覺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寶。吵架的原因我都忘了,但是我卻記得咱倆和好之後,在這棵樹上刻下彼此的名字,說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輕易地說出分手兩個字。”張陽回憶着過往的一幕幕,好像是帶着老伴故地重遊一般。

“是啊,在我的印象中,我們應該不爭不吵,相敬如賓地過一生。畢竟在茫茫人海中,能有一個知己相遇,並且相愛相伴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啊。那一次,我懷疑自己找錯了人,你大着嗓門吼叫的樣子,讓我覺得你有我看不到的有暴力傾向的一面,所以很是傷心,後來你解釋說家裏急用錢,你卻湊不夠,說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我懷疑你不愛我了,不耐煩的時候,你吼叫了起來。那天,我看着老樹,彷彿它是我的孃家人,聽我默默地訴說心中的遲疑和委屈。

老樹沙沙地響着,像是母親抱着我,摩挲我的頭髮一般。像是在說,要有耐心,對待愛人。要有包容心,面對生活中的種種不順心。

後來我倆和好了,你就把我的名字刻在樹上,你說我住在你心裏了。我要離開你,你的心就被帶走了,你就活不了了。

月光下,你的溫柔,蒙娜麗莎般的眼神,投射在我的心田。世間最美的畫面,就是你來到我的身邊。我沒有寶馬車,我只有一顆被你完全俘虜的心。

你笑,我就開心,你哭,我就難受。所以,我一定要讓你笑着度過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當時候,你衝着我煽情地說着。我知道,我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彼此。”玉兒說着,去尋找老樹上的印記。

朦朧的月光,隱約的字跡,那是兩個人從此相伴的誓言,每年兩個人相識的日子裏,都要一起來到這棵樹下,都要一起訴說着生活中點點滴滴的事情。好像有老樹作證,有老樹聆聽,這樣的生活纔是完美的。

老樹,已經成爲張陽和玉兒風雨同行的記錄者,默默地注視着她們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最後一次,是你坐着輪椅,我推你來的。你說,老伴啊,我怕是不能陪你了,我走以後,每年的這一天,你一定要來這裏啊。老樹作證,我們永遠不分離。”說着,張陽忍不住無聲地哭起來。哽咽的難受,讓玉兒眼裏顯現出無限的心疼。張陽封存的心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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