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集《底層貧瘠》傳送門(未完結)
“你的刀呢?”
頹客已經聚攏起一羣瘦羊,趕着它們走了起來。瘋女人又問道。
“你咋也管起刀的事來了?”頹客不耐煩的斥問她。
“啊?”女人癡癡的不知如何回答,努力的思考着——如果她還能夠思考的話。
“哦!”女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幾天前,有個黑衣女人丟給了我幾個錢吶。然後……我就問,你的刀呢。”
頹客想到那位美豔的女人,卻引來渾身的寒慄。聽到瘋女前後不搭的回答,只想馬上離開。
“那你可要看好自己的錢啊。”頹客丟下一句話,轉身驅趕他的瘦羊。
“哦,對啊,我的錢。”女人慌亂起來,翻檢起自己身上的錢來。她身上單薄的衣衫已經破作襤褸,這樣翻檢起來,真地要把皮肉都攤在地上。頹客看她瘋魔的樣子,真是無可奈何。只見她找尋不到,便僕在地上,順着來時的路徑在土地上摸尋,那些掛在身上的布條也混在塵埃裏。
女人的身體還是那麼年輕健美,雖然已經髒穢不堪,卻依舊顯得細膩光滑。這副皮囊足以讓她榮寵以極,可是卻也讓她淪落如此。頹客嘆息着,趕着他的羊走開。那女人在他身後的塵土中終於摸到了一枚錢,呵呵地笑出聲來。“我的錢,我的錢啊。”
頹客的羊羣穿過小城雜亂的街道。
“咦,這羊瘦啊。聽說大河的水漲了,那邊的草可好。”見到羊羣過來,一位坐在樹下乘涼的漢子對頹客說道。
“是哩,我這幾天就準備過去。”頹客答道。
“好啊,到時候爲我準備只肥的,哈哈。”
頹客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後面,一羣頑童在嬉鬧,忽然喧譁起來,“快走開,瘋子,快走開。”
頹客知道,瘋女人來了。
走過混哥的肉鋪前,女人站在那裏,癡癡的說,“我想吃肉。”
“肉?肉倒沒有,骨頭要不要?”混哥答道,說完將兩根剃得乾淨的羊骨頭丟到旁邊的爐子裏。不多時,那骨頭上掛着的筋節被烤得滋滋作響,飄出香味來。女人撲到爐邊,找了根柴棍,把骨頭挑起來,吹了吹涼,坐在爐邊,啃噬起來。牙齒磨在骨頭上哧哧作響。
混哥看她吃得忘形,便走到女人身邊,眼中透着貪婪的慾望。他蹲下身,伸手在女人的胸前摸索兩下。女人彷彿沒有什麼知覺,兀自吮咂着骨頭上的香味。那混哥舔了舔舌頭,一把抱起女人便向後面走。
“你要幹什麼?”頹客扳住了混哥的肩膀,忿然問道。
“咋啦,她吃了我的東西。”混哥側目一看,原來是頹客,無賴地回道。
“就這兩塊骨頭?”頹客問道。
“哥哥,兩塊骨頭咋啦?人家一個饅頭也搞得。”混哥見頹客認真的臉色,馬上嘻皮笑臉回答。
頹客看看混哥的臉,那分明已經變得猥瑣貪婪,讓他望而生畏。他張開手,後退了兩步,出了混哥的鋪子。
混哥顯然被頹客的樣子搞得興味全無,將女人放到門外,轉回屋裏洗了洗手,又回到鋪子前,繼續賣着他的肉。
這小城上,不乏三兩個做皮肉買賣的蕩婦,也有隔幾個月來撈些生意就走的野鶯。縱使有這些專司風月的所在,卻不妨礙城中的人將瘋女人當成泄慾的工具。
起先還有給幾個錢的,後來發現一件舊衣,一條破褲,甚至一碗米,一個饃那瘋女人也不反抗。於是,漸漸地,女人能得到的東西就越來越刻薄。而城中之人竟將這些刻薄也當成了施捨,甚至互相攀比誰給的物件更低廉來。但是,令人驚訝的是,絕對沒有不給東西的。似乎,那便是道義的最後底線。
頹客無力爲這瘋女人爭些什麼,畢竟他自己也混得不過剛剛飽腹。更何況,她還要生存,還需哺育一名嬰孩。而她自己又無有半分物什用度可以拿來交易。就算有些財物,任她瘋得這麼厲害,恐也早晚是這般結局。這時的瘋女人擁有什麼並沒有意義,而是完全取決於那些圖謀她的人想要她什麼。
只見那瘋女人把手中的骨頭一丟,又奔到爐子邊挑另一塊骨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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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瑩雪打來電話的時候,欒長舟正在車間裏工作,根本沒有聽到手機在響。
終於他忙完了,發現有兩個未接電話,一看是傅瑩雪的號碼,馬上回撥了過去。
她那邊接倒是很快。
“哎,你終於更文了,太不容易了。”
聽到傅瑩雪的聲音,欒長舟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喜。那美妙的姿容霎那間充盈了欒長舟的腦海。
“我說,老弟,你這可真是把我嚇得不淺啊。以爲你……”
“拿錢逃跑了?”欒長舟調侃道。
“那,倒也,說不好,哈哈。”傅瑩雪也和他開着玩笑。
“寫得不錯啊,”傅瑩雪接着說道,“你又發生什麼事了?好像很糾結嘛。”
“錯,沒有什麼糾結,很坦然。”
“哦?看來我的直覺不準了!”
“也沒有特別不準,準了一半,確實是糾結了一小下。不過,很快就不掙扎了。”
“嗯,那就好。對了,那個瘋女人是什麼人?”傅瑩雪小心地問。
“是你啊,老姐。”
“呸!我纔不要那個樣子。”傅瑩雪惱道。
“呵呵,不是你啦。”
“被你氣死了,那是誰?有原型嗎?照理,按你的邏輯來看,一定是有的啊?”
“可能,是所有的人吧。”欒長舟想了想,回答她。
“……,肯定不是我。”
“那就好,是普通的大多數。而你是卓越的少數。”
“但願吧,也許,說不好,哪天我也成了那樣的人。”
“不,不會的,如果真的要發生那種事,老弟一定會捨命保護你。”欒長舟接口道,還有後半句,他沒有說出。在他心中的傅瑩雪,真就是一個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女人,那份完美是他真正想要去保有的。如果他不能做到,恐怕連他自己也會覺得自己足以喪失一個男人的稱號了。
“哇哦,”傅瑩雪嘆息道,“真的有一點小感動啊!”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這個更文的速度是有點嚇人呃!”傅瑩雪把最後的三個字咬得很緊,幾乎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我也知道,可是真的,”欒長舟應道,“我天天都有寫,不過,進展真的是太……”
“那,你介意,我這邊開始……”傅瑩雪試探着想要說出那個讓欒長舟幾近抓狂的字眼。
“好的,”沒等傅瑩雪說完,欒長舟便肯定了她的想法。
“真的?”傅瑩雪幾乎震驚了,這個木頭疙瘩終於開竅了。
“是的,我想過了,其實,我可能真沒有什麼天份。”欒長舟已經有點激動了,但在電話裏倒是聽不大出來。
“怎麼說呢,老欒,我覺得,你寫的東西挺好的,但就是不太適應當今的節奏。我也是在幫你,幫我們。”
“我知道,所以,我也要靈活一點。”
“那這樣,你繼續寫。我這邊開始組織人手,從前面的故事推起來。”
“好的,我會盡力的快些把作品完成。”
“行,就這樣說定了。”
欒長舟掛斷了電話,閉上了眼,心裏的波動一層層地涌動。終於,他長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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