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親愛的你

文/勤言

親愛的,再過兩三個月,我們在一起就要滿七年了。

兩千四百多個日子,都開滿了你的痕跡,你的笑,你的哭,你的溫柔,你的任性,全都印刻在記憶的圖紙上,長長的一卷鋪展開來,或明或暗,或深或淺,像是掛在天空的星河一樣,很適合在夜晚的時候,在柔和的月光下面,一個人關起門、打開窗、探出頭偷偷欣賞。

我說不出有多麼的美好,你知道的,我的嘴一直很笨,我不會說話,我有時候真渴望能有一張喝着蜜水長大的嘴巴,還有一顆跳動在蜜罐裏的心臟,我貼着你說心裏話,話裏每一個字都從蜜裏面飄起,氣泡一樣,它們鑽進你的耳朵,然後在你的心房,輕柔綻放開,你可以聞到山花的香氣,在美好的氣息下面,你更可以嚐到甜到發膩的心意。

但真的好難,我這顆心太木訥了,腐朽僵硬是巫師的魔咒,我能看到黑色的咒語閃電似的在整個心臟中游動,又彷彿精金打造的鎖鏈,囚困着罪大惡極的魔鬼,我想和你說些親密的話,口舌張開,出來的卻是稀疏平常的字句。

所幸我身體健全,口沒有說出的情和意,我能借用手和腳的舞動加以表現,滑稽的,笨拙的,卻一定是充滿真情實意的,我想你一定是感受到了,因爲你時常流露出的笑容是那樣生動,夏天落滿露水的花朵也不及它的豔麗,我也能透過你乾淨的眸子,看到碧藍的湖面,湖面下流動着溫暖的湖水,每一個波浪起來,那閃閃發光的,都是我的影子。

我當然希望時時刻刻都是好的天氣,天空一直湛藍,陽光終日柔和,森林和草地也長久蔥鬱芳香,可這小孩子的願啊,最是純粹,也最難變成現實。終歸是要下雨的,如絲如線落下來,落到千家萬戶中去。

合適的雨水應當受到歡迎,天空是塊藍寶石,偶爾漂洗會藍得更加徹底,但頻繁的雨季,不知節制的雨量,則是災難。而我討厭災難,它身上散發出的腐爛氣息實在怕人,我想,也沒有人樂意去觸碰災難坑坑窪窪的肌膚,還有它噁心的掛滿臭布袋的黑色毛髮。

親愛的,你明白我的心意。

當我遠離學校的淨土,踏入這滾滾紅塵,我就失去了絕大部分自由,這自由與你有關。我再不能是固執的風兒,輕飄飄的模樣,只圍繞着你的身影遊蕩,我得落地了,人模狗樣兒,挺直了脊背,扛起貧苦父母壓抑着從不表述的期盼,扛起我們無數次說起的風花雪月的往後,還有我自己不曾訴說也不甘低頭的倔強。

我要扛起這些,像其他男子漢一樣,像我的父親一樣,像祖祖輩輩的先人一樣,用正正當當的汗水換來坦坦蕩蕩的尊嚴,一個有尊嚴的我,才能帶給你有尊嚴的生活,我知道,你喜歡的也一定是這樣的我。

親愛的,我明白你的心意。

你是溫柔的女子,愛情是讓你旺盛的養料,你不怕惡劣的環境,也有鋼筋一樣的忠貞,你要的只是包容和陪伴。撒小性子不是你的本意,鬨鬧也不是你的天性,你是一個單純的人兒,你只是要愛你的眼睛,多爲你閃耀,愛你的肩膀,多給你倚靠。我知道的,你要的不多。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你當然也是愛美的,你喜歡好看的衣服,漂亮的包包,還有一些聞起來味道不錯的化妝品,但你是剋制的,你是可愛的野荷花,安安靜靜守着你的荷葉綻放你全部的美麗。

親愛的,我們都明白彼此的心意,所以我們要相互體諒。

我會挑起已經落在肩頭的擔子,還有快要落在肩頭的擔子,繼續用很木訥的嘴陪你說話,也將繼續用很笨的手和腳表達情意,但有偶爾的沉默,你要體諒,我在用我的方式排解壓力。

我也會體諒你的壞情緒,你寄放了所有的感情,你需要回應,需要陪伴,你需要反覆確認那個承載了你一切感情的人還在,沒有裹着這一切偷偷跑掉,你纔會安心。

最後,親愛的,我要感謝你。

感謝你的不離不棄,感謝這一路走來你都不曾拋下我,從大學相識、畢業、工作,再到訂婚,感謝陪着身邊的一直都是你,感謝你的愛,感謝你對我的不嫌棄,感謝你在意我的健康甚於一切。

親愛的,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讓我們走着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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