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入頒獎禮,他留在山溝裏

01

工作後,若菲將業餘時間全都放在了有聲作品的錄製上面,成爲了知名平臺的主播。

一開始她是悄悄地做,怕老闆和家人說她不務正業,遭受幾次流量慘淡的重錘之後,她決定完全公開自己的作品。

第一次公開作品的時候,反響很大,她突然有種要一夜爆紅的錯覺,半個小時點贊量過百,她在屏幕一段笑的合不攏嘴。

後來呢,作品慢慢累積,朋友圈的朋友似乎產生了視覺疲勞,點贊隨之越來越少。

那天,歷史新低,纔不到一百。她好奇都有誰點了,想一探究竟。

除去家人們點的那些“在看”,一個微信名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怎麼會有他?感覺是個早都消失了的人,可怕可怕。

昨天那篇呢?他又點了!就這樣,若菲點開了自己所有的作品,都有他的痕跡。

他們已經五年沒有講過任何話了,你有沒有這樣的好友,微信加着,從來不說話,一晃幾年過去。


02.

若菲說她小學做過最傻的事情就是把劉宇的情書交給了老師。我們說她腦子有坑,她不理我們,繼續笑着回憶。

那封情書不夠煽情,抄來的那些詩句很是膩歪。小女生的心思也很難猜,一方面期待收到情書,一方面又不想有男生百般糾纏。劉宇找其他男孩幫忙,櫃子裏的情書越塞越多,10封,15封……

若菲忍不了了,櫃子裏哪裏放得下啊!她決定出擊,氣喘吁吁跑進了老師的辦公室。

老師得知“情書事件”便把劉宇叫去談話。若菲心想劉宇該消停了吧,暗暗舒了一口氣。不料驚鴻一瞥,那傢伙回來了,神情輕鬆淡然。第一擊,失效!

其實她沒那麼討厭他,只是那時候不懂什麼是戀愛,大人們說戀愛不是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所以她拒絕又拒絕。



03.

若菲人生中的第一個情侶手鍊,是劉宇偷偷塞進她的眼鏡盒裏。

那種手鍊陪小姐妹們逛商店的時候見過,亮閃閃的,洋氣時髦,重點是兩串手鍊可以拼成一個完整的圖形,真是羅曼蒂克。若菲很喜歡,卻沒有理由購買,還是放回貨架吧。

那天她打開眼鏡盒,看到情侶手鍊的時候,心情是:驚訝,喜悅,再次困擾。

驚訝是憑空出現一串手鍊,喜悅是此物心儀已久,困擾是……她知道不能亂收別人的東西,她猜到了是劉宇送的,哎,慌亂又糟心。

那一年,送東西還東西的戲碼在他們之間反覆上演,若菲明確拒絕一次又一次,劉宇像是個聽不懂人話的傻子,窮追不捨。


04.

劉宇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代表學校參加短跑比賽,屢獲冠軍。他爲人仗義,每個年級總有幾個“扛把子”,他是其中之一。

除了學習極差,沒啥缺點。

可是那個年齡,“學習”是交朋友的最重要標準之一,家長們把關森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是若菲在那個年齡常聽長輩灌輸的一句話。

若菲和發小們成績不相上下,包攬年級前五。他們幾個雖情深似海,卻又得在考試時刀劍廝殺,江湖險惡,總有人不慎崴腳。

慘遭成績滑鐵盧時,家長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孩子莫不是早戀了吧!

若菲的父母也會這麼想,於是提前警告若菲,如果她早戀,休想踏進家門一步。


05.

那是第6次若菲明確駁回劉宇的戀愛請求,原因給他說的很清楚,父母不同意,她也不想對父母有任何隱瞞。

大概是這個理由沒有什麼震懾力吧,劉宇越挫越勇。

六年級的時候,劉宇想牽若菲的手,若菲連聲呵斥:想什麼呢,不行不行!

遠處都是劉宇的朋友,劉宇紅着臉一直伸着手,示意若菲就一下。朋友們在一旁起鬨,若菲堅決地說:不可能“。

她讓血氣方剛的男孩羞紅了臉,她以爲總該了結了吧。


06.

初中三年,劉宇總站在若菲的班門口往裏望,學習上從沒動過筆的他奮筆給若菲寫紙條,若菲沒事兒的時候回幾句,權當消遣。

劉宇拖朋友送達紙條,然後再讓朋友幫忙取回去。幸苦了那個哥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應該好好喝一杯的。

有段時間,若菲沒有收到劉宇的紙條,心裏空落落的。這就是人們總說的那種感覺吧,一個人天天和你說晚安,如果有一天他沒說,你會覺得少了點什麼,前提是那個人你其實從來不討厭。

她知道他開始變得重要了。


07.

若菲沒見過劉宇打架,卻常見他受傷,頭部包紮,胳膊骨折,腿部傷疤。

一次學生抗議,劉宇拿了根粗粗的木棒,氣勢洶洶在樓道里集結。眼神裏的殺氣,配上冷峻的表情。

若菲走過去,他的眼神突然變柔了,哈哈,若菲笑出來,怎麼變得這麼突然,人格分裂嗎?!

《老九門》裏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陳皮,唯獨對師孃一片癡心,不是電視劇裏的人物,若菲和劉宇沒有他們的傳奇故事,卻也經歷着類似的劇情。

劉宇說有他在,不會有人敢欺負若菲,其實沒他在,若菲一樣能照顧好自己,畢竟她也是個能獨當一面、颯爽英姿的美女子。

她們不是戀人,關係卻在朋友之上。


08.

後來,若菲考上了市重點高中,劉宇因爲學習成績差,沒考上高中,上了中專。

突然的分離,各奔東西。一開始劉宇定期會打電話過去,然後慢慢地,沒了共同話題。

若菲換了手機號,劉宇沒像當年一樣,耍無賴硬要手機號。

他安靜地打開朋友圈,看這個女孩站在各大領獎臺,然後關掉,什麼話也不說。

若菲有了新男友,她不是個主動的人,相反,被動的可怕,再加上那段時間很忙,也沒對劉宇說什麼。

花開兩朵,天各一方,不再互訴衷腸。


09.

若菲工作了,在互聯網上看到劉宇對她作品的支持,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感謝,偷偷在自己微博裏抒情,劉宇看不到。

過年的時候,若菲回家,姐妹們圍坐一起,聊八卦,吐槽生活。其中有一個朋友和劉宇玩的不錯,說前幾天大家約着去滑雪了。若菲說來來來,照片有沒,瞅瞅。

照片裏的劉宇,鬍子拉碴,啤酒肚,牛仔褲,笑起來憨態可掬。若菲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指着劉宇冒出來一句:“他……是不是變矮了?”

“沒有啊,你多久沒見他了,上學的時候咱覺得他高,是因爲他丫的發育早,大家那會都沒開始竄個子,現在都長起來了,再看看他,哈哈,178,不高不高啊”

若菲的心隱隱地抖,那個曾經叱吒風雲、擁有冷峻眼神的男人不見了。

她單身,自律又努力。而他,有了新的女朋友,當地人,今年結婚。


10.

若菲一直以爲,街邊的咖啡店從來只是人們假想的浪漫說辭,還有那句“好久不見”,更是電影煽情的不二選擇。

但是有意思的是,這種情節老套卻從不過時,你信不信,每天在世界的某個地方,都有類似的情節在上演。

起風了,若菲的髮型和裙子顧此失彼,天邊飄起細雨,她躲在“時光”咖啡店門外,撩開額前頭髮的瞬間,熟悉的身影出現了,還好看過他的照片,她早有心理準備。

相視十秒,欲言又止,兩個人笑起來,他眼角溼潤,若菲亦然。

“我去!這麼巧啊!”他先開口

“是啊!”若菲晃動着不知所措的手。

“多久沒見了啊,最近順利嗎?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好久不見”

他沒談起她的作品,她不會說看了他的照片。

兩個人心照不宣。


11.

人們常說,忘記不了一段感情,往往是因爲忘不了那些年認真的自己。

若菲一直記着這段感情,雖然她一直處於被寵愛的角色,付出甚少。

再次相遇,若菲說當年心動的瞬間已被歲月磨平,隨着她的視野、他的外貌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兩個人越走越遠,該放下的都放下了,不會再有機會一起書寫故事了,他們深知。

原來,若菲曾經心動過啊。不用確立戀愛關係,其實早已闖進了彼此的世界,不是愛情,勝似愛情吧。

若菲現在很好,也希望劉宇能很好,再見,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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