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夏末的冰淇淋,是苦茶味的


1

起风了,合欢花迎风脱落,四处飘零,一簇一簇,落在人行道上。

夏沫刚下班,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揹着卡其色单肩包,满脸疲惫,低着头缓缓而行。忽而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了脚边的合欢花,合欢花语是“言归于好,合家欢乐”。

夏沫看着合欢花的花瓣在风中根根摇摆,心下怅然。“言归于好,合家欢乐,可是,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又何谈言归于好呢?”

2

夏沫嘴角露出一抹苦色,放开手中的合欢花,让它随风而行,至于归处,也许一生都漂泊无依,一如她自己。

夏沫是单亲重组家庭,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对母亲的记忆只剩下了大白兔奶糖的味道。读初三的时候,父亲再婚了。新娶的阿姨是个芭蕾舞教师,很有气质,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孩子,比夏沫小两岁,长得白白净净,戴着黑框眼镜,眼神倨傲,宛如带刺的刺猬。

由于都是二婚,两人的婚礼十分简单,和两家的亲友一起吃了个饭便好了。也是那时,夏父带着张姨和张若淮和夏沫见面。夏父喝得有点多了,两颊泛红,“沫儿,这是张阿姨和她的儿子若淮,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妈妈和弟弟,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

青春期的夏沫有些叛逆,父亲长期忙于工作,大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孤独而眠,这也造就她性格上的孤僻和骨子里的淡漠。

这个婚礼,她本不打算参加的,但又想找个机会宣誓主权,告诉外来者,这个家的女主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妈妈。“我夏沫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妈,她在白涯公墓里。”夏沫冷冷得注视着夏父和张姨,看着两人的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直至破裂,心里猛然涌上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夏沫拿起手边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笑吟吟的开口,“哦,今天毕竟是大喜之日,我就祝你们新婚不合,家庭不睦。”

夏父被气的不行,扬起右手想打夏沫,却被张姨拦住了,“孩子还小,童言无忌。”夏沫却讽刺的看了一眼张姨,转身离开了饭店。

出了饭店,夏沫就哭了,她听同学说继母大多会虐待继女,有了继母也便有了继父。更何况,这场婚姻,夏沫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所以她才想用这种方式割裂立场,彰显自己的强势。其实,她也很渴望母亲温暖的怀抱,渴望半夜也有人进她房间,帮她盖好被子。但很可惜,她什么都没有,也许最后连微薄的父爱也会失去。

回到家,夏沫拿出书柜里母亲的照片,抱着睡着了。恍惚间,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还有父亲欢快的歌声。黑暗的房间里,夏沫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感觉门外的人才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而自己则是多余的那个。

3

第二天,小米粥的清香溢满了整个客厅,夏沫起床,就看到厨房里张姨忙碌的身影,餐桌上丰盛的早餐,有夏沫最爱的饺子和奶黄包。第一次,夏沫觉得这个房子有了一丝家的气息,有了烟火气,而不是冰冷的建筑。

夏父坐在餐桌前,浏览早报,看到夏沫,仿佛昨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招呼道:“沫儿,快来吃饭,你张阿姨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夏沫又想起同学说的话:“听说继母都是在大家面前对你很好,背地里就不一样了。”脸色不善,拿起书包,“我去学校了,这些我都不爱吃了。”也不理会夏父暴跳如雷的声音和继母的惺惺作态,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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