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是一段難熬的時光,但總會過去

前幾天,有個學生來到辦公室,對我說:“老師,我有輕微的自閉症,跟別人聊天時不知道說什麼,越來越不敢說話了。”

那一瞬間,特別心酸,不是因爲悲天憫人,是因爲感同身受,因爲我看到了上中學時的自己。

我想大部分人的高中階段,過得都不太滿意。那些風雲人物畢竟只是少數,絕大部分的你我都只是平凡無奇。唯一能夠引以爲傲的那麼一點點與衆不同的長相,也被相同顏色,相同款式的校服,蓋得嚴嚴實實,無法被人注意到。

高中階段,似乎認同感變得尤爲重要起來,每一件洗得泛白的校服下面,好像都藏着一顆想要得到關注的心。即使校服一樣,髮型一樣,吃飯的食堂、上課的班級、睡覺的宿舍都一樣,可你總還是會隱隱約約覺得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與衆不同。

可結果呢?

結果是你發現了,其實是別人和你不一樣——有的人學習理科一點就通,有的人看書一目十行,有的人學外語有天生的語感,有的人就是能很自如的處理與同學的關係。

人在與別人的比較裏面,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總能快速地成長,總會越來越瞭解自己。

其實瞭解自己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有時候你越瞭解自己就會越悲哀,因爲你發現了你自己並不特別,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可能你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邊緣性人物,存在感極低。

在我的高中階段,那些會打籃球,運動細胞較好的人,很受歡迎,他們會耍帥,在吸引女孩子注意力方面很有優勢,可惜這一切與我無關。凡是需要技巧性的球類運動,我基本上都不會,學都學不來。我只會待在教室裏面看書,在一堆堆厚厚的資料裏面,與函數作戰,與英文糾纏,並安慰自己:書中自有黃金屋。

我唯一的運動方式就是跑步,這不需要太多技術含量。每次下晚自習時都會去黑暗無燈操場上跑幾圈,感覺這項運動有多麼見不得人似的。一邊跑一邊帶上耳塞聽英語,並大聲跟着讀,驚擾了無數在黑暗中卿卿我我的早戀情侶。

在那個自尊心大於天的高中階段,特希望有人能跟我一起跑。那種得不到別人理解或是關注的失落,真的能影響人好長一段時間。

都說青春是美好的。我的青春卻像極了張被扔在一旁的包裝紙,看上去挺精美,其實只是用來襯托禮物的。

那個時候,男生之中最流行的話題就是聊傳奇,反恐,紅警,很不幸,我又插不進嘴。玩了幾次後,我通常頭昏腦漲,難受到不行,只能無奈的放棄。

不會籃球,不會遊戲,長相跟成績都不出衆,基本就切斷了一個人受歡迎的所有可能性,也宣告了你高中裏擔當的角色:一個沒有存在感的邊緣人物。

那些熱火朝天的運動會,那些歡呼聲震天的友誼球賽基本上沒我的事。我頂多作爲一個後勤人員給班級擡擡水或是寫寫稿。可不管我有多少篇稿子能被廣播臺選中,沒人知道,我最想成爲的,其實是那個在運動場上拿着球隨手一投,就能命中得分的人。

我一直以爲高中階段過得最風光的,是那些在球場上能夠叱吒風雲、光芒萬丈的人,直到後來我教了體育生之後才發現,原來他們過得比我們更爲辛苦,更爲不易。

球場上的高光時刻畢竟只是少數,絕大部分時間他們只是在進行枯燥無聊的訓練。在火辣的太陽底下訓練,在凜冽的寒風中訓練,受傷生病更是家常便飯。本是膚白貌美,青春靚麗的女孩子硬是被曬脫了一層皮,黑到能跟巧克力媲美。

更要命的是,高三的第二學期對他們來說尤爲煎熬。當單招成績出來之後才發現,原來在同一個教練下訓練,一起打鬧,一起上課,一起吃飯的同學,悄然之中就已經拉開了差距。

別人已經收到了名校的錄取通知書,而你連參加高考的信心都沒有。上天好像就是這麼不公平,明明你訓練時比他更努力,學習也比他更認真,可在赤裸裸的現實面前,你真的無力辯駁。

你也知道學體育這樣的東西需要天賦,可爲什麼天賦偏偏沒有落到你頭上?再回頭想走文化路線時才發現,自己平時貪玩所落下的功課已經趕不上了。似乎平時還是能在一起打鬧,可心底裏總會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遺憾。

有好些時刻你都會想,當時要是沒走體育這條路線,做一個普通的文化生那該多好啊。也無數次跟自己說,今後如果自己有了小孩,一定不會讓他走體育這條路。

其實高中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段難熬的歲月。不過請你相信,再難熬它也會過去!

因爲當你讀完高中,進入大學之後,當你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遇到不同地區的人之後,你明白了,其實跟你一樣處境的人其實到處都是。那些高中階段深藏於心的,自卑的,委屈的情緒也就隨風而散了。

大學好像一間整容室,那些在高中時代,坐在最默默無聞角落的人,都能華麗蛻變,美到讓人驚掉了下巴。而那些在高中階段,黑到發亮的體育生們,到大學之後,膚色跟自信一起回到了自己身上,變回了那個自信又靚麗的自己。

我微笑着拍了拍這個學生的肩膀,說:“沒事,放心大膽地說,不要怕尷尬,你只管說,別人聽不懂,痛苦的絕對是別人。如果你沒有能力化解尷尬,那你就忍受尷尬,最先忍不住的人肯定會先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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