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流年2

第二天,董軍很早就來到了銀豐大廈三樓的人事部。還沒有什麼人來上班,只有打掃衛生的阿姨來來回回地忙碌。等到人們陸續來上班了,各個辦公室裏開始熱鬧起來,尤其是人事部,人好像特別多。董軍上前詢問要找的人,不一會兒,出來一位身材很胖的女士。董軍着實嚇了一跳,這位女士不是一般的胖,個頭比自己矮半個頭,塊頭卻要比自己多出一倍。董軍覺得不該表現出異樣這是起碼的禮貌,就趕緊說明自己的來意。

女士伸出自己那蒲扇似的大手,往裏面一讓,他們就來到一個會議室裏。這裏相對比較安靜,椅子和桌面都磨出了破損,看得出這裏的利用率是挺高的。他們相對着坐下後,女士說:“我姓鄭,是專門負責招聘新員工這一塊的。是這樣,我們對新員工入職有一些特殊的要求,不知道你知道不。相對於本地戶口的員工稍微麻煩一些。就是你需要有一名本地戶籍的擔保人。”一邊說着一邊注視董軍的神情,果然,董軍由一開始的茫然變爲面帶愁容。鄭女士很利索地站起來,“好吧?你去準備,帶齊所有的資料,準備好了隨時來找我。”

出了銀豐大廈,董軍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解決這個突然的變化。他只好先回到昨天暫時居住的半地下旅館裏。這裏按牀位收費,每天三十元,一個房間裏住兩個人。離銀豐大廈走着也就只有十幾分鍾,在一個高層居民樓裏。同屋的那個人大概是一早就退了房,現在就只有他自己。躺在牀上,董軍腦海裏開始搜尋那個可以給自己擔保的人。秦姐!像一道閃電,炸開了滿室的黑暗。秦姐是他在一家房產中介公司工作時的同事,對董軍不錯,經常給予一些照顧。秦姐其實有四十來歲了,只是不願意被人叫老了,同事們於是默契地稱呼姐。董軍只知道秦姐是北京人,老公是一軍隊老幹部,秦姐本來可以不用上班,或者是在軍隊大院謀一個輕鬆的離家近的事情做,可是秦姐偏偏是個不怎麼甘於寂寞的人,而這裏呢,也需要秦姐這樣一個可以時不時介紹高端客戶的員工。兩廂情願,何樂而不爲呢?

董軍的手機裏還存着秦姐的手機號碼,他滿懷希望地撥通了電話。電話裏很快傳來秦姐那故作年輕的聲音:“喂,哪一位?”等董軍接了聲,說出自己的名字來,馬上聽到秦姐不再做做而且有點變聲的聲音,在電話裏秦姐先是數落了一遍董軍長時間不和自己聯繫,人走茶涼的做法,接着詢問他的近況,聲音裏滿是關切。聽到這裏董軍放心了,他有九成把握秦姐會幫自己這個忙。雖然心裏有把握,他還是很小心很謙卑地說出自己的要求。秦姐不等他再囉嗦就問:“你在哪兒?我馬上就過去。需要帶什麼你告訴我。”

秦姐真是不得了,沒過一個多小時,就已經出現在他們約好的地方。秦姐在馬路上絕對是回頭率超高的人,不光是因爲她打扮入時身材高挑,還因爲她有一種不世俗的氣質,似乎與外界總有一種距離感,那種說不清的距離感。秦姐戴一副胭脂色的墨鏡,純白色夏裝是連體式長褲,闊腿的下襬飄飄欲仙。和董軍走在一起很是協調,不認識的人會以爲他們是一對年輕的情侶。他們辦完了該辦的手續,董軍總也忘不了鄭女士那奇怪的表情,彷彿很複雜,他在心裏暗笑。接下來他將接受入職培訓。

秦姐又到他的暫住地去看了看,搖着頭嘆氣。又一次規勸他回頭還來得及,她表示願意幫助他回到房產中介工作。他知道,走的時候秦姐就這樣挽留過。可是,他現在只想過另一種生活,他管這叫踏踏實實掙錢。“秦姐,謝了!我只想在年輕時候多出點力,這樣自己心裏踏實。”他又慣常地憨笑。秦姐執意要請董軍吃飯,他拗不過,只好去了。他們選了一家臨街的小飯廳,門前竟植了幾株翠竹,在這炎炎的夏日裏,卻顯出少許清涼。他們臨窗而坐,服務生熱情而至。董軍卻有些侷促不安起來。秦姐的手不是很美,上面因瘦而凸起的筋歷歷在目,而爲了遮掩戴了幾隻很大的戒指,戒指的樣式當然是非常雅緻精細而且一望而知就價格不菲。他們點完菜等着,秦姐又接着教育他:“你們年輕人就是不知道厲害,人生的路就那麼關鍵的幾步,走對了萬事通達,走錯了步步艱難。你將來就知道了。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來找我。”秦姐的人就像她說的話一樣雷厲風行不拖沓。董軍知道自己心裏的猶豫,彷彿是怕她看透自己的猶豫一樣始終不敢擡頭正視對方的眼睛。他只想趕快結束這一切。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