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心閒

             


                      雨落心閒



          許久沒下雨了。聽姐說麥子乾燥燥的,有的已然死去,結了麥穗也徒有空蕩蕩的果實,軟綿綿的腰聲。而城市裏灑水車浩浩蕩蕩,有飛揚的塵霧微粒,現在連施工的圍擋上總要有那麼幾個小管噴出水汽,以壓土避塵,這裏是多麼期待一場醞釀的雨啊,如不期而遇的驚喜。

      終於在一個烏雲壓頂的午後,雨先是稀稀拉拉,瀝瀝落落象徵性地滴了幾珠,行人很無視,放肆任性地睥睨它一眼,雨具也不打,繼續走着或騎行着。

      似乎是被輕視了,被激怒了,雨初試小刀後反響不大,我猜它是盛年的脾氣不定的男子,或是急露鋒芒的少年,終是按捺不住,開始施展本事,用盡法力,於是乎,漸稠漸密,由無聲到驚雷般,嘩啦嘩啦地,雨不驚人死不休,開始傾灑之旅。

        一朵朵花般的傘開始在雨中綻放盛開,一抹抹藍的粉的雨披開始在雨中披掛上陣,行人開始尋檐下避雨,或是緊跑幾步,奔赴自己的家中,一時間,街上熱鬧鮮亮起來,漸暗漸灰的天地之間,竟有動靜相宜、色澤多呈的活力。

        女兒還要上課,無奈湊趣,騎車駛入這匆匆中。不然我是喜歡臨窗觀雨,坐而聽聲的。青色的雨披是母子裝,一前一後的能裝雨個腦袋。我在前,女兒在後。風呼呼地挑釁,總把雨帽吹落,頭髮粘粘地伏在前額,雨無情地衝擊着眉間眼簾,一時視線模糊,女兒則興奮地在後面嘎嘎大笑,或興奮地叫。真是他人或亦悲,他人或亦歌。

      “別光顧着樂,趕緊幫我把帽子戴上!”她忙不迭地應着,很突兀地從衣披邊伸出手,捂着按着我的帽子,扶它歸正,並堅持到了英語班。

      這是雨中疾行的一個小小插曲。

      等到晚飯後,外面涼爽通透,屋裏慪熱悶氣,於是老公把門打開,搬個小凳坐在樓梯半腰處的空地上,一手夾煙,一手舉杯,就在這雨中吸着喝着,女兒在寫作業,我就靠在欄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雨在燈影下飄落,似乎是情景劇。

      這夜雨是停不下來了,只餘夜色蒼茫風微涼。“你這班不錯,挺美的。節假日照休,下班了也不耽誤小酌,還能兼顧孩子。”我對他說。“是的,上班安排好工作,還能有閒喝茶,中午還能和朋友吃幾個小菜,啤酒一紮,飯後摺疊牀一拉小憩一會兒,又有收入入帳,知足啦!”老公吧嗒吧嗒地抽着煙,樂滋滋地說道。

        在外打拼漂泊了這麼多年,終於暫時安定了,而且自己的專業也對口了,雖然沒有年輕時掙得多,但有歸屬感和知花落誰家的安定感,還是由衷地爲他高興。熱聊幾句,聽聽雨聲,觀觀雨景,許久沒有這般閒情逸致了。他讓我去取一罐啤酒,於清涼時,於寂靜處下肚,真愜意啊。忍不住抿了一口,只是覺得微苦,還是品不出他說的那個甜味。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就是這樣吧。

      而即將臨盤的外甥女在百無聊賴時,搬個凳子,坐在大門下,懷着憧憬,想象着未未來的小生命降臨,心也是喜悅的吧。“再合體兩天!”邊聽雨聲,她邊想,似看到臉上盪漾的笑意,和心裏的甜蜜。

        一夜有雨,雨中的清晨濡溼了的潮氣和涼意。於是和杜姐約好公園見,徒步撐傘而去。雨中綠意盎然幾分,清新徒增幾分,洛河水勢浩蕩,淤泥腥氣撲面,但仍前行。雨中趣味不減,在亭下做操的杜姐急忙走下,我們共同感嘆這雨的美好及時,共行在這雨的愉悅空氣中。

      談笑風生,不覺雨中情。想起雨後經常冒出的蚯蚓蠕蠕而動,蝸牛緩緩而行,而此時岸邊綠柳輕拂,雨絲撩人,亭下觀雨,遠景浩渺,船泊眼前,是一幅畫,一片山水圖。而且雨中行人少,移步換景更覺詩意幽靜。跟着她做做自創的健身操,手眼所到處,筋骨拉開,通體順暢,汗也要出了呢。

    之後作別,各忙各的煙火,各自歸位的生活,只在自我間霎那停留,如這漸漸散去的煙,漸漸離去的雨,我們就這樣在雨落中片刻心閒,又要回歸各自的陣營,忙於生計,忙於飯蔬,關心糧食,心朝大海,春暖花開。能細嗅薔薇便是心有猛虎的小確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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