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中的水果:籽瓜,青皮白甘蔗,剝皮番薯……

文/白茶心

1.

這幾天脾胃有點不舒服,爲了好好照顧自己,打算在某平臺上點水果吃。

有紫色的大葡萄,有黃澄澄的香蕉,有很多的水果。我卻獨獨想吃那一款紅色多汁的楊梅。想到楊梅,口中便有了津津的味道。

楊梅送到,一顆顆特別飽滿,似乎洗一洗都會把汁水洗掉。我洗好了,裝在一個白色的盤子裏,紅白相間,真的是美好極了。

拿起一顆,不用牙齒,嘴巴一抿,就可以抿出一些楊梅肉和一嘴的汁,甜甜的帶點酸味,又飽滿又鮮嫩。真是嘴巴的享受。

​那楊梅,使我想起了故鄉。故鄉有一棵楊梅樹。它是住在家後面的鄰居家的,它靠着山,直着往上長。到了春夏梅雨時節,總是下雨,那顆顆紅色或青色的楊梅躲藏在青青的葉子中間。好多好多顆,看着就饞得很。我聽說楊梅在半夜開花,沒人可以看得見,如果看見了,就要死掉。這讓我有點害怕。

每年的梅雨季節,我們都能吃上幾次,有的時候是親戚送的,多半應該是母親買的。有八隊或外鄉的人專門挑了框子上門來賣,也有的時候是去逢圩趕集的時候買的。

一筐子紅紅的楊梅,有的還帶着葉子,在溼潤的天氣裏,更是水靈靈的。想象中,是母親一顆一顆挑選回來。

先洗洗,再用鹽水泡了,再端出來給大家吃。每次都感覺好酸,但是又很想吃。吃多了,第二天總是牙都倒了,吃豆腐都困難。

2.

除了要買的楊梅,我們還有很多自己家裏產的水果吃。

以前菜園裏總會種一些甘蔗,不是那種紫皮多水的在街上賣的。是一種土甘蔗,葉子是青色的,頭頂長着一個黑亮的穗子,一棵棵都比較苗條。但是它的莖是青青的甜甜的。可能是母親或者外公種的。只是奇怪,我從來沒有看見種子,是怎麼種的呢,至今在我心中還是一個謎。

我們在中午的時候,每個孩子拿把鐮刀去伐倒一棵,回來去了葉子,砍成一段一段,放在牀頂上,或者藏在自己的祕密角落裏。有空的時候就拿出來吃上一段,吃完嘴巴爽爽的,心裏也總是爽爽的。

後來我一直不喜歡吃紫皮甘蔗,也許也有這個原因,因爲紫皮甘蔗沒有那種記憶中的美好味道。另外,我不喜歡多汁的紫皮甘蔗,搞得嘴巴黏黏糊糊的。

​家裏也種一種綠皮的白甘蔗,後來才知道是一種果甘蔗,是用來榨糖的。每年都種幾畝地,挺辛苦的。

要把前一年埋在土堆的甘蔗挖出來,把發芽的甘蔗砍成一段一段的,然後種在一壟一壟的土裏面,每一壟之間隔着一條小溝。爲了保暖和防止長草,還要用油紙包上那壟土,在有芽的地方戳一個洞,讓甘蔗苗好長。

等甘蔗長大一點,要施肥,要拔掉一壟一壟中間的草。那個時候,甘蔗已經長得挺高了,人在兩壟甘蔗之間爬行,把草拔掉。甘蔗葉子很鋒利,總是割傷臉上、脖子上或手上的皮膚。草可以放在土壟上,腐爛了可以做肥料。但因甘蔗豐茂,遮住陽光,有的時候放在壟上,拔出的草還能繼續生根長出來。

到了秋天的時候,開始倒甘蔗了。以前沒有發明專門的道具,就用家裏的砍刀,先把甘蔗一棵棵砍下來,再用刀子從尾巴上往下,一層層把甘蔗葉子削掉,非常辛苦。況且,甘蔗葉子上有毛,容易弄到皮膚裏,癢癢的非常難受。

後來有人發明了專門的刀具,握住從尾巴上往下,一串削,馬上就把甘蔗清理好了。這種刀當時比較貴,但家家戶戶都買了。

倒甘蔗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互相幫忙的,纔可以很快把幾畝地的甘蔗倒完。有一年,我們家的刀借給別人了。有一家人家幫我們家倒過甘蔗,母親去幫忙。但他們家嫌棄母親用砍刀幫他們剝葉子,十分不開心,對母親也沒有好臉色。後來母親說,他們只想要那種刀,根本不希望她用砍刀去幫忙。我心中一直耿耿於懷,對那家人家沒有好印象。

倒完甘蔗,捆好,堆成一大剁,就等着送到糖廠去賣了。因爲很多人家賣,有那種大卡車主動開來裝,一下子可以裝好幾噸。但是因爲太多人了,所以要去路上攔車,運到城裏去。

因爲各地的人都來賣,到了還要輪候等着糖廠收。有的時候據說還要搞點關係才能比較快地賣掉,價格上據說也會有差異。

有一回,我跟母親說,我同學家長是糖廠的幹部。母親問我是不是可以幫忙問問他們。我覺得跟同學不熟悉,也有點自卑,到後來也沒有開這個口。但心中一直有點自責。

裝車一般在晚上,打着油燈,裝着車,裝滿了再運走。有一回在裝車,爺爺喝醉了,說自己怎麼怎麼樣,要跳上那個車的車頭上去。我記得這個場景,喝醉了,他總是舌頭有點大,說話不是很清楚,但罵罵咧咧的。

有的時候,倒甘蔗是在下雪後,甘蔗會因爲葉子太重了,倒在地上,一片一片的,那個時候倒甘蔗就更困難了,人工也花費更多了。而且,特別冷,雪化了,戴的手套也是冰冰的,十分難受。

家裏每年都會留一點青皮白甘蔗自己吃,皮很硬,不是很好啃。可以吃一整個冬天,吃到過年。下雪後倒的甘蔗,留着吃我感覺非常不好吃。每次吃總覺得有一股怪味,想吐。但其他人覺得沒有區別。我想,人的口味真的是有差異的。

後來就不種這種甘蔗了。鄰居家改種紫皮甘蔗。每年夏天不用卡車裝了,自己家用雙輪車,每天拖一車去集市上,按斤賣。據說買的人很多,因爲很多水很好吃。

3.

家裏還有別的吃的。外公在的時候,我們有籽瓜吃。籽瓜種在山谷裏。外公在那裏開荒,開了幾丘田出來。那裏種過籽瓜、棉花和土豆等。山裏有泉水流出來,清涼甜美,小時候,我還用軍用水壺去背過水。

夏天的時候,外公的籽瓜成熟了,他去地裏撿籽瓜,一撿就一籮筐,放在家門口請人吃。籽瓜不是很大個,要吃的人從筐裏拿出一個來,用手一打,啪的一聲,瓜就裂開了。用手挖出瓤來,擠掉瓜子,抓到口中吃掉。沒有擠乾淨的瓜子就吐在旁邊的帶水的盆子裏。後來吃膩了,也有直接把瓜打了,取裏面的瓜子出來。

每年外公都給我們弄很多的籽瓜吃,吃完籽瓜又有瓜子吃。

西瓜家裏沒有怎麼種過,後來我們姐妹種過一棵西瓜,它長了一個瓜,我們愛若珍寶,經常去看。後來似乎也沒有吃上。

​夏天的時候,也種番薯。我們叫它剝皮番薯。種下後,要給它在邊上插一根棍子,讓苗爬上去。炎熱的中午,我們幾個小孩子要拿着剪刀去剪枝。因剝皮番薯喜歡長芽長枝子,長太多了就吸收了營養,需要剪掉。

等成熟了,一挖一堆,一個一個拎起來,放到筐子裏。回到家,剝開皮,咬一口白白的果肉,滿口香甜和脆嫩,爽口又有營養。可以生吃當水果,也可以炒菜吃。

因我初中寄宿,一個月纔回來一次。有一回回來後,母親跟我說,給我單獨留了剝皮番薯。我一看就有點生氣。跟她說以後不用給我留了,大家一起吃掉吧。然後我們大家一起吃了,她也吃了一點。我爲什麼生氣已經忘了,只記得這個場景。

菜園子也有其他的水果吃,有日瓜,也就是黃瓜。但是不是青色的,是黃色的,也有黃白相間的。摘菜的人負責摘幾條,家裏每人一條黃瓜,就是我們夏天的水果了。

4.

屋子後的園子裏,有外公種的柑橘樹。每年夏天開花,味道香香的,像是精油的味道,我非常喜歡聞。到了夏天,滿樹都是青色的柑橘。我們從夏天可以吃到秋天。

夏天的時候皮是青色的,吃起來有點酸,秋天的時候皮是黃黃的,吃起來甜甜的。秋天還是吃不完,我們就到山上去,採了松針,放在簸箕或籮筐裏,一層一層把柑橘放進去,可以一直保鮮吃一整個冬天。

​外公還在開荒的地四周及菜園子四周種了李子樹。暖冬的時候,李子一年開兩次花。平常的時候,春天開白白的花,非常美麗。不多久,就長了小小的青青的果子。不多久,就長了大大的紅紅黃黃的李子。

外公有時候拿棍子去捅,把李子敲下來。也有鳥啄了或下雨了,自己掉下來。我就去樹下撿李子,撿一堆來吃。

後來,菜園裏又種了一棵板栗樹。到了秋天,長了很多的板栗,打下來,剝掉有刺的外殼,就剩下一顆顆的板栗,生吃是甜甜的,煮熟了吃是粉粉的。很多很多,吃都吃不完。父親總喜歡曬乾,等小妹回去就吃好多,還要帶一大兜走。給我們吃他比較大方,但是老家的親戚要吃,他就不怎麼願意給他們。

像蘋果、香蕉這種要買的東西,家裏就很少吃。有一回,母親帶着弟妹來看我,買了幾斤蘋果,很小個。在學校初一院子裏的那口井裏洗乾淨了,每人吃一個。我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生氣,覺得家裏孩子太多了。

但現在看來,孩子多也沒有什麼不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熱鬧多了,也是各自的情感支持。

那些小時候的水果,現在幾乎吃不到了。即使吃到,也不是那個味兒。時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誰有時光機,給我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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