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記02

       

        此次回鄉是探望生病的舅舅。

        舅舅是個老病號,近幾年幾乎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在醫院的病牀上度過。人到七十病纏身,痛苦至極,可憐至極。舅舅共有五個子女,四個女兒一個兒子。我時常想多虧了他有這麼多的孩子,要不然恐怕早就放棄治療了。

        估計爲了給舅舅治病,這幾年兒女們的家早就被掏空了吧。趁着舅舅這兩天出院在家,我想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也算是儘儘我這個做外生女的情分,以免日後舅舅有個三長兩短而徒增遺憾。

        小時候覺得舅舅是很親很親的親人,每次去舅家總是東躲西藏賴着不肯跟媽媽回家。我喜歡舅舅的好脾氣和舅舅家歡樂融融的氣氛。長大了成家了,忽然覺得跟舅舅的關係越來越遠,沒事一般不登舅舅家的門兒,即使是逢年過節也很少去,真應了我婆婆口中的那句老俗話:姥姥家門口——外甥女一指兒。

        這句話是說成年後外甥女再也不喜歡去姥姥家了,如果偶爾經過姥姥家門口,會用手指着姥姥家的大門,對同行的人說:“你看,那就是我姥姥家。”然後笑過家門而不入。也是善意地嘲諷了長大後的外甥女跟舅家人親情的疏離。

        八月的鄉村到處綠意盎然,一人多高的玉米像層層的青紗帳,把去舅舅家的小路嚴嚴實實地夾在中間。由於很久沒來過舅舅家,加上沿途所經村莊建築格局的新變化,路也有了幾分的陌生感。我們邊開車邊探路,七拐八繞總算比較順利地到了舅舅家。

        舅舅家的大門像所有農村人家的大門一樣,白天永遠是敞開着的。院裏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影。我們徑直穿過院子走向舅舅住的南屋,輕輕地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舅舅。他正站在客廳的方桌旁,臉色微白,依舊像以往那樣一副笑吟吟的樣子,背微駝,但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羸弱和頹廢,看上去像個好人一樣。見了我們也不說話只是笑。妗妗剛伺候舅舅吃完藥,正把水碗放在桌子上。看到我們和我們手裏提着的禮品,笑着打趣說:

      “西瓜拿走,你舅舅不能吃含糖的東西。”

      “舅舅不能吃,我們大家可以吃嘛,這麼大的西瓜,最適合人多吃了。”我笑着答。不經意間暼見舅舅過膝淺灰色外褲上有一道長長的水痕,亦或是尿痕。二舅已經癡呆多年了。

        與妗妗攀談,得知舅舅的病是高血壓引起的綜合併發徵,由於大量吃西藥,是藥三分毒,最後發展到了現在的尿毒症。最嚴重的時候幾天昏迷不醒,醫生說已經無藥可治。我又問起透析情況。

        “一次四百多,一週三次,明天就又該去透析了。”二妗嗓音有些沙啞但臉上並沒有過分的愁苦。

      “那可得花不少錢吧!”我嘆道。當時我還不太瞭解透析這種醫治病人所承受的痛苦,只是擔心舅舅家庭的經濟負擔。

    “尿毒症是三大慢性病之一,國家報銷很多,個人拿得寥寥,要不是可是透析不起!”二妗邊說着邊看着舅舅,一臉的溫和與疼惜。在我的記憶裏舅舅和妗妗的夫妻關係一直都很好,一輩子都沒紅過臉。

        我這才明白怪不得舅舅大病好幾年,也沒有聽媽媽說起家裏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

        我想,舅舅是幸運的人,因爲他趕上了好時代。近幾年,隨着國家醫療制度的改革與完善,正在更多更公平地惠及普通民衆,所以像舅舅這樣的農民也能看起病。

        正是在國家的各項政策安全護航下,才使得像舅舅一樣的許許多多的病人,儘管身體承受着病痛帶來的折磨,但精神卻因爲醫療制度的保障而飽滿昂揚,無後顧之憂。

        我再一次感受到我的祖國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生活在祖國豐滿羽翼下的人民過得越來越好。


            寫於2019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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