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天的知識爲現實服務了什麼？

可以說，今天中國知識的識見是可憐的。由於無視中國民衆的活力和生命創造，他們完全對國是、國勢失去了正常的感受和認知。 　　當代中國知識中少有見證生命的信仰情懷，反而多能見到不知心肝何在的意見、時論、建議。這種心智坎陷後的識見，大大加劇了我國社會轉型的繁難程度。最近的例子，就是在各級政府明確加快城市化步伐的時候，仍有着逆城市化的“思考”、“言論”。甚至公安部擬取消城鄉戶口界限的時候，我們的專家學者仍在爲強化城鄉二元結構、控制城市人口而絞盡腦汁地“獻計獻策”。 　　社會學家注意到，“我們生活在一個缺乏想像力的時代”(孫立平、李強、沈原等人語)，他們說：“正當這個社會的發展進入至爲關鍵的時期，知識精英階層卻拿不出長遠發展的基本國策，在事關社會公平的重大問題上也沒有聲音；技術官僚層並不考慮也沒有能力考慮這一類的宏觀問題。” 　　因此，當代社會轉型就處於一種近乎荒唐的悲喜劇裏。20年前，中國最優秀的頭腦們在思考現代化中的資源短缺，他們憂心忡忡地預測中國十億人口穿皮鞋問題是解決不了的，把牛都殺光了還不夠。但今天我們全中國人都穿上皮鞋了，牛不僅沒有殺光，比以前還多。因爲人足夠聰明，市場經濟導致的效率提高，活力、魅力、創造力足夠強大，中國人有辦法、有能力、有條件解決我們面臨的瓶頸。這個經驗說明，中國人有能力配置好資源、創造財富，有能力解決任何問題。而知識，反而是不夠用的。 　　我們經常對改革評頭論足，說這一改革事倍功半，那一改革困難重重。但我們很少檢討其中的知識背景，是什麼樣的知識分子，什麼樣的識見導致我們的機會不足，活力不夠。比如信息產業部在1992年對中國手機生產的場景做預測，當時的預測到2000年底達到80萬部，實際上該年已過一億部，2004年3億部，2005年估計能到4億部。比如我們中國最好的高速公路專家，在10到15年前想像不出中國今天有4.5萬公里的高速公路，世界第二大高速公路。中國人的活力，總是超出中國知識的預期和預料。 　　這種知識的低能、偏執、無義、不善、墮落，帶來的生命退化是驚人的，帶來的資源浪費是驚人的。我們經常說要求對官員落實“問責制”，很少想到對專家學者、對知識進行問責。觀念可以殺人，知識可以決定一代人的生活水準和生存質量。想想那麼多的警察、社會青年、爲就業所苦的大學生有着心理精神上的疾病，就不由讓人對我國轉型社會的知識匱乏而感到羞恥；想想那麼多的市民一生將住在結構不合人性的房子裏，就會覺得某種知識已成了一種罪惡。而第一代移民總顯得馴服，既是他無知於生命的權利，也是移居地的知識有着強霸的問題。 　　全面地考察當代知識的現實作用不是本文的任務，千言萬語，一句話，不是我們的資源出現了瓶頸，是我們的知識出現了瓶頸。我國的現代化可以是幾代人的事，但每一代人都有着他們對現代化的追求、夢想。服務於現代轉型的知識不能無視這一夢想，不能無視生命的權利。但願我們不再傷感於知識的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