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鏡頭看歷史:斯皮爾伯格的二戰情結

     “我每日都想着你最後說出的話語,也因此而努力好好活着。希望,在你眼中,我值得你爲我付出一切,”年老的瑞恩在兒孫的陪伴下,來到搶灘戰時自己的救命恩人墓前,眼噙淚花,哽咽相問老伴,“我是個好人嗎?我活着有意義嗎?”故事的取材及模型已無從考證,但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留存下來的老兵或多或少會有類似的故事要講。而記錄下這段歷史的,或者說是用電影手法藝術再現那段歷史的,是史蒂文-斯皮爾伯格,享用着“金牌導演”稱號的一名歷史重溫高手。

  場景與情感

  1993年,電影鉅作《辛德勒名單》的成功似乎給斯皮爾伯格建立起歷史使命感,表現出作爲一名有歷史沉重感的電影工作者所應有的道德準則。1998年,他把二戰歷史轉折點中著名的諾曼底登陸再次搬上銀幕,講述了一個以這次戰役爲大背景的《拯救大兵瑞恩》的故事:爲了營救身陷敵佔區的列兵瑞恩,約翰-米勒中尉奉命率領一支7人小分隊深入敵後,克服重重困難完成這項艱鉅的任務。奧馬哈海灘連綿近10公里,海灘上盡是懸崖峭壁,典型的易守難攻地形。駐守的是德軍精銳部隊352師,盟軍和美軍經過激烈而漫長的攻堅戰,付出了傷亡4000人的慘重代價,才艱難地攻下奧馬哈海灘。

  《拯救大兵瑞恩》中長達25分鐘的諾曼底搶灘戰場面留給人們的是無比的震撼:呼嘯而過的流彈、瞬間悶響的炸藥、瘋狂掃射的機關槍、撕心的彈片迸裂與血肉橫飛、呼天搶地的聲音交織一氣……恐怖壓抑的氣氛瀰漫着,揮之不去。斯皮爾伯格憑着藝術家特有的靈感和創造力,以現實主義手法營造了影史上最驚心動魄的一幕,高超的電影技巧更使之成爲電影教科書的著名範例。

  血腥和人性

  斯皮爾伯格本人如是評價自己戰爭作品中的殘酷場面:“我無意展示武力和血腥……影片中的暴力鏡頭沒有一處是無緣無故之筆。”

  事實也是如此,如果單以戰爭場景去衡量斯皮爾伯格戰爭題材影片的好壞絕對有失偏頗,再逼真的效果充其量只停留在優秀軍事科教片的範疇,並不能實現理性的飛躍和喻世的目的。強大而富感染力的道德論題、仁義與愛、人性亮點與生存價值等纔是戰爭題材影片的精華所在。

  由影片引發出來的主題爭議、觀念對撞、道義救贖等,原本不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對於歷史,保留一份真實,回味一種情感,拉近時光的距離……已經是萬幸的事情了。以戰爭爲載體的血腥,本身淡漠了一種人性;而又可以喚醒一種人性。

  從小就與電影結緣

  對於1947年出生的斯皮爾伯格來說,諾曼底一戰已是他出生前三年的事情了。談不上親歷,但亦不遙遠。因此,他的“戰爭情結”與他兒時的經歷密不可分。

  小斯皮爾伯格的父親是一名電子工程師,母親是一名鋼琴師。4歲時,父親給家裏買回了一部8毫米家用型電影攝影機。小傢伙立刻對這臺機器有了興趣。不久,阿諾德領着年幼的兒子頭一次去看電影,那是西席-B-第密爾1952年的大場面華麗影片《人間最壯觀的演出》,片中所講是馬戲團世界的戲劇性故事。小斯皮爾伯格爲這次經歷所震撼。多年後,他依舊記得片中的部分情節。

  戰後的陰影逐漸散去,美國步入繁榮的年代。12歲那年,斯皮爾伯格購置了自己的電影攝影機,往後就再也難以與它形影分離。

  二戰情結的萌生

  對於斯皮爾伯格來說,成長是煩惱的。除了家庭的消極面,他還領略過另外一種恐怖,那就是來自他的血統———二戰中遭殘酷壓迫的猶太族。

  高中時,當他經過走廊時,同學們總是輕蔑地擠出一句:“嗨!猶太佬!”放學後,學校的一些運動員經常把他痛打一頓。

  斯皮爾伯格曾經憎惡過自己的血統,也因此而萌生了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厭棄。但回過頭去,斯皮爾伯格也曾經理解到一份感情。尤其是他自幼聽父親講述了許多二戰期間父親在緬甸與日軍戰鬥時的神勇故事,這使得他對那場戰爭產生了不可磨滅的感覺。同時,隨着年齡的增長,他也對20世紀40年代留下了深刻印象。這種印象,在他後來的許多電影中得到體現———用一個不如意的現實人生對比一個遙不可及的理想年代。

  家庭因素造就《辛德勒名單》

  儘管斯皮爾伯格在電影中經常運用一些非常規手法,但他從不把自己歸類於藝術電影的導演,很顯然,他對於嚴肅命題的摯愛,已經深藏內心。早在上世紀80年代,他就買下了小說《辛德勒名單》的電影版權,經過十年思考,他才最終以電影手法揭開二戰時期納粹屠殺猶太人的真相。

  令斯皮爾伯格下定決心拍攝《辛德勒名單》的原因,緣起於他自己的家庭。那段時間,斯皮爾伯格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在這一階段,他頓悟了猶太民族,重新發現並認識了猶太民族。

  當《辛德勒名單》大功告成時,有人斥責斯皮爾伯格將猶太人貶低成一羣演着自己歷史悲劇的臨時演員,在成堆的屍骨中流竄,把一個發人深省的真實事件,美化成溫馨感人的圓滿結局;也有人稱讚《辛德勒名單》是斯皮爾伯格電影的分水嶺,片中納粹的殘酷已不是一般好萊塢影片中陳腐制式的印象,而是一幕幕真實的景象。但不管怎樣,大家都認可的是,看斯皮爾伯格的電影,可以不去接受他的主旨,但卻無法抗拒一種感動,尤其是影片對極權屠殺的控訴和對人道主義的呼喚。

  再登諾曼底,重塑“兄弟連”

  《拯救大兵瑞恩》獲得成功後,人們並沒有想到斯皮爾伯格會再次涉足諾曼底搶灘戰,因爲拍攝舊題材原本就是一種挑戰,而連續兩次拍攝同一題材電影更是難上加難。加之他因這部影片而載譽至極,各種獎項紛至沓來,其中包括兩枚彌足珍貴的金牌———由五角大樓授予的象徵着最高榮譽的“平民獎章”以及美國海軍向平民頒發的最高榮譽“傑出公共服務獎”。

  2003年,10集電視連續劇《兄弟連》面世。說起拍攝這部連續劇的原因,斯皮爾伯格簡單地以一句“巧合”作答。事實是,《拯救大兵瑞恩》的主演湯姆-漢克斯1998年偶然得到了一名參加過二戰的老兵親手贈送的一本小說《戰火兄弟情》。讀完之後深受感動的漢克斯把這部小說轉贈給斯皮爾伯格,後者則頗有“相見恨晚”的心情,因此兩人決定再次聯袂將其改編爲電視劇。2001年的6月6日,即諾曼底登陸57週年紀念日,《兄弟連》開鏡。

  從1981年描寫美國與納粹德國針鋒相對的《奪寶奇兵》,到1987年取景上海表現戰爭中人類渴望的《太陽帝國》,從1993年震驚世界的《辛德勒名單》到他的巔峯鉅作《拯救大兵瑞恩》,斯皮爾伯格說,他“已經圓了兒時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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